周凱睡得像死豬一樣，半天喊不醒。

　　好不容易把人喊醒了，婆婆劈頭蓋臉先把她罵一頓，說生孩子又不是什麼大事，值得耽誤爺們睡覺嗎。

　　然後把她饞到了竈房，在地上撒了草木灰，讓她在那裡生。

　　林曉晴想去醫院，婆婆不讓，還說又不是頭胎，去什麼醫院，大冬天外面凍得要死，別瞎折騰人。

　　林曉晴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已經到了淩晨。

　　剛眯了一會，婆婆就喊她起來做飯。

　　她很累不想動，婆婆卻罵她矯情，周凱也過來說她。

　　說婆婆當年生了他第二天就下地幹活，不過是讓她做個飯，還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好日子過膩歪了。

　　林曉晴慘白著臉去做飯、洗衣服、包餃子、給周家做年夜飯。

　　從此留下了腰痛和風濕病的病根。

　　秦謹行聽著床上的人夢囈的聲音，卻模模糊糊聽不清楚。

　　看她額頭沁出了汗，以為做了噩夢，湊近一聽，卻聽到了周凱兩個字。

　　秦謹行的臉色變得鐵青，手指無意識的攥緊，就連紙張捏破了都沒察覺。

　　這個女人，都嫁給自己了，心裡還想著其他男人。

　　還是周凱那種拿不上檯面的人。

　　他突然冒出一種狠狠佔有她的衝動。

　　讓她看清楚，她現在的男人是誰。

　　可剛邁出腳，秦謹行的腦袋突然清醒過來。

　　他這是怎麼了。

　　他和林曉晴隻是名義上的婚姻，她喜歡誰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隻要不給自己戴綠帽子，做出出格的事情，她心裡愛喜歡誰喜歡誰。

　　可是，就算是一場契約結婚，隻要領了證，這約定就要遵守。

　　她這樣身心不一，是對這場約定的違背。

　　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風險。

　　畢竟婚姻出現了問題會影響他的風評和晉陞。

　　說服了自己後，秦謹行就等著林曉晴醒來。

　　他要跟她嚴肅的談談。

　　他發現，以往自己對這個女人太放鬆警惕了。

　　根本不知道她天天在做什麼事，見什麼人。

　　林曉晴一睜眼就感覺有人在旁邊，轉身就看到秦謹行一雙銳利的眼神盯著自己。

　　她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腿上的被子，「怎，怎麼了？」

　　「我們談談。」

　　秦謹行拉過椅子，坐在炕前，林曉晴忍不住往後挪了挪。

　　秦謹行注意到她的動作，眼睛眯了眯，這個女人果然身心不一。

　　「談什麼，你說。」

　　「當初結婚是你自願的嗎？」

　　林曉晴不知道他問這些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是。」

　　「結婚前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林曉晴搖搖頭，「沒有。」

　　秦謹行心底嗤了一聲，「即使有也沒關係，我知道你跟我結婚是為了錢。」

　　「沒有喜歡的人。」

　　林曉晴又說了一遍。

　　「沒有最好。」

　　雖然聲音仍是冷冷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林曉晴就是覺得他這話帶著三分譏諷。

　　「你知道婚姻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

　　「約定和責任。」

　　林曉晴點了點頭，秦謹行覺得她並沒有徹底理解他的意思，繼續說，

　　「這意味著，既然咱們結了婚，無論什麼原因，喜不喜歡，都要潔身自好，對彼此的名譽負責。不管以前有沒有喜歡的人、惦記的人，都要忘掉、斷掉，當然，以後也不能有，除非咱們離婚了。這約定才算解除。」

　　「好的。」

　　秦謹行盯著她的眼睛，

　　「你能做到嗎？」

　　「能，那你呢？」

　　「我當然可以，我對女人沒有興趣。」

　　「你當然對女人沒有興趣。」

　　話出了口，林曉晴才發現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忙捂嘴。

　　秦謹行眉梢一挑，「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說你肯定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

　　秦謹行嗯了一聲，「我希望你也能做到。」

　　林曉晴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些，不過，就算他不說，自己也是按照這些要求自己的。

　　這年頭，個人作風很重要，尤其是在軍營。

　　況且，隻要秦謹行不出大問題，她這輩子都沒打算離婚或改嫁。

　　得到了林曉晴的承諾，秦謹行並沒有放心多少。

　　當初軍隊培訓的時候就說過，女人比男人擅長說謊，更會欺騙人。

　　雖然針對的是女特務和女間諜，但道理都是一樣的。

　　秦謹行決定以後多多監督觀察她。

　　晚上，剛吃完晚飯，胡大虎和劉小蘭突然過來。

　　經過吳泰山一事後，劉小蘭不想讓女兒在鎮上上中學了。

　　但是在讓她輟學還是送她到縣城上學，這兩個選擇中犯了難。

　　胡小琴想繼續上學，但是她成績一般，胡大虎和劉小蘭覺得就算多上了一兩年，上到了初中畢業，也沒什麼用。

　　城裡的那麼多高中生都要下鄉上山呢，更何況他們。

　　可胡小琴說，林曉晴跟她說了要好好讀書，考大學，能分配工作，她決定要好好學習。

　　夫妻倆一聽，又猶豫了，拿不定主意，便來問問他們的意見。

　　「讀書吧。」

　　秦謹行說。

　　沒有解釋，就這一句話。

　　胡大虎和劉小蘭轉而看著林曉晴，林曉晴於是說起讀書的好處來。

　　最後胡大虎大手一拍，「行，那就聽你們的！」

　　因著是軍官的子女，年後開學，胡小琴順利的轉到了縣城的中學就讀。

　　正月，到處還是天寒地凍的，除了像秦謹行這樣必須出勤的軍人，大家都在屋子裡貓冬。

　　林曉晴手裡的兩本農業書看完了，十分無聊，好在秦謹行發了毛線票，她買了兩斤毛線。

　　打算給自己織個毛衣。

　　上一世林曉晴給周家每個人都織過毛衣，女兒愛臭美，找了雜誌上好看的圖片讓她鉤。

　　所以，她學了好多種針法。

　　周家重男輕女，她不想女兒受委屈，最疼女兒。

　　可到頭來，她還是跟周凱親，隻因為她這個當媽的是個沒用的家庭主婦，而爸爸卻是個拿得出手的局長。

　　林曉晴買了薑黃和靛藍兩種不同顏色的毛線，打算織一個雙色的毛衣。

　　為了挑顏色，她還冒著嚴寒去了趟縣城的百貨商店。

　　鄭素芬來串門子，看到她在織毛衣，也買了毛線要學。

　　劉小蘭見她們兩個織的花樣好看，便把女兒的舊毛衣拆了，打算重新織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