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晴接了水，將妹妹拉到身邊坐下，捏了捏她的臉。

　　「長高了，臉上也有點肉了。」

　　林曉雨開心的坐在她旁邊，安靜地聽她跟爸媽說話。

　　而院子裡，林曉雪和小弟林曉峰好奇的擺弄著自行車。

　　王鳳英喊她老實會，別把車子弄壞了，她也不聽。

　　林曉晴知道四妹的性子，讓王鳳英別操心，「弄不壞的。」

　　突然，王鳳英拍著手站了起來，「光顧著說話了，都忘了你們還沒吃中飯。」

　　讓林建民抓隻雞來殺，又讓林曉雨去地窖裡挖土豆，張羅著要做飯。

　　「別忙了，我們在鎮上吃完回來的。」

　　林曉晴估摸著會錯過飯點，兩人先吃了午飯。

　　「殺了晚上吃。」林建民說。

　　他去雞圈抓雞殺雞，王鳳英給他倆收拾住的房間。

　　秦謹行不用林曉晴吩咐，便去給林建民幫忙去了。

　　院子裡，林曉雪已經能掌握平衡，掏著腳慢慢騎了，於是高聲喊了句，「媽，我和小弟去接二哥了。」

　　說完，不等回應，便推著車子跑出門了。

　　王鳳英怕她把車弄壞了，可從屋裡出來，人影都不見了，她氣罵一句，「這個死妮子，一點不老實，哪有個女孩的樣！」

　　反觀老三，一直在身邊打下手，聽說要收拾屋子，立刻拿了掃帚來掃地。

　　又聽話又勤快。

　　「要是能有小雨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王鳳英感嘆道。

　　「她就是那跳脫的性子，隨她去唄。」林曉晴說。

　　她讓小雨歇一歇，別一個勁幹活。

　　「就算小雨懂事，你也不能老使喚她。」

　　小雨把掃帚簸箕放好，走過來幫忙鋪床，「大姐，我不累。」

　　她本來就不喜歡在玩，更不喜歡在外面瘋跑。

　　對騎自行車也不感興趣，看到人坐在高高的車上，隻覺得危險。

　　早在林曉晴寫信回來說過年回家，她就開始準備被褥了。

　　今年自留地種了點棉花，又跟別人換了三斤，去供銷社扯了布料，套了兩個被子，留著給小兩口用。

　　除了被褥，就連臉盆和腳盆、搪瓷缸子都是嶄新的。

　　王鳳英套了油紙，塞到櫃子裡，就怕被孩子們給弄髒了。

　　還有雪白的毛巾、牙刷、牙膏。

　　見她一樣樣的往外掏東西，林曉晴覺得暖心又感動。

　　「媽，你怎麼準備這麼多，我們也待不了幾天。」

　　「住一天也是住，你放心，知道你愛乾淨，被套都是洗的乾乾淨淨的，前幾天太陽好的時候，曬過的。」

　　說著，便讓小雨把盆、缸子等拿到竈房，「讓你多燒點熱水，燙一燙。」

　　林曉雨進了竈房，才發現燒火的是大姐夫。

　　爸爸抱著胳膊，靠著門框站著，像個門神。

　　林建民知道女婿想表現，所以他給機會。

　　一個城裡出身的，又是個軍官，肯定不會這些農家活。

　　他等著看笑話就行。

　　沒想到這人抓雞、燒火都無比順暢。

　　秦謹行讓林曉雨把東西放下，等會他來弄就行。

　　水燒開了，秦謹行舀水燙雞褪毛，看著十分在行。

　　這邊忙活著，那邊還不忘繼續燒水。

　　林建民見他乾的麻利，挑不出刺，這裡又沒他乾的活，便去找女兒了。

　　屋裡，王鳳英正問著私密事，擡頭見是林建民，讓他忙自己的去，別打擾她們母女倆說話。

　　林建民想了想，拿了糞筐，裝了草木灰，去出茅房了。

　　屋裡，王鳳英斟酌半天，終於問出了這句話，「女婿他那個怎麼樣，到底有沒有問題，你給我說句實話。」

　　饒是林曉晴活了兩輩子，但跟自己媽說這種事，還是頭一回。

　　她紅著臉點了點頭。

　　王鳳英推了推一把，「你說話呀，光點頭啥意思。都結了婚了，這有啥好害羞的？之前給你寄的葯管用嗎？要不趁這次來，帶著人去看看，也好對症下藥。」

　　「媽，你別瞎操心了，他沒問題。」

　　那些葯早被她扔了。

　　不吃藥都夠行的了，吃了葯不得行上天啊。

　　到時候受罪的不還是自己。

　　王鳳英將信將疑，瞟了眼她的肚子，「那你怎麼還沒懷？」

　　「我現在不想生，西北的環境太差了，小孩子生出來也是受苦。」林曉晴找借口。

　　「小秦這麼有本事，還掙不夠你們娘倆花呀。你們小時候不是更苦，不也長這麼大了嗎？」

　　就是小時候太苦，才不想讓下一代受苦。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自己再受生育和撫養之苦。

　　但王鳳英不這麼認為。

　　自己說了她也不懂，還會很生氣。

　　隻能找其他借口。

　　王鳳英有其他考慮。

　　秦謹行不行的時候，她著急，覺得不能傳宗接代，林曉晴沒個指望，老了沒依靠。

　　他行了吧，王鳳英又害怕兩人差距太大，曉晴不生個孩子，留不住人。

　　本來兩人結婚就不是你情我願，現在感情好了，是老天爺保佑。

　　可是誰也不能保證這感情一直好。

　　曉晴是個好孩子，她了解自己女兒。

　　可秦謹行她不清楚。

　　原以為比女兒年齡大些，人長得一般，會安分點。

　　但今天一看，長得太招人了。

　　以前秦家下放的時候，林家還能憑藉著「成份好」占點優勢。

　　現在秦家平反高升，成份反而成了名不當戶不對的拖累。

　　她勸女兒要孩子，也是想給她弄個保障，最起碼看在曉晴生養兒女的份上，秦家也不會太苛待她。

　　隻是，她沒將這些跟林曉晴說。

　　她能看出兩人感情不錯，她即使說了，女兒現在也聽不進去。

　　秦謹行幹活麻利，很快就將要用的缸子、臉盆，洗凈、燙好拿來了。

　　將東西送來，他又問有沒有其他活需要幹。

　　王鳳英有意探探他的性子，說棚子裡還有些柴火，沒來得及劈。

　　秦謹行問了斧頭在哪兒，便去院子裡劈柴了。

　　見他臉上沒有厭煩，王鳳英心中點了點頭。

　　林建民出完茅廁，就看到秦謹行在院子裡劈柴。

　　不得不承認，當兵的就是有勁。

　　幹活也是一把好手。

　　柴火劈的比他這個老手還順溜。

　　他看了一會，竟一點錯都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