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小寶大叫一聲撲過去。

　　惜琴溫聲道，「別怕，我隻是讓她暈過去，免得讓她再傷害自己。」

　　「我要殺了你！」

　　小寶惡狠狠地朝著張揚沖了過去，冬梅一把抱住掙紮著小寶。

　　「把張揚押到院裡，打10闆子。」冷素雪開口道。

　　「表姐！」

　　張揚不敢置信，「為了一個外人，你竟要打我。」

　　「我喊了住手，你沒聽到嗎？」

　　冷素雪聲音冰冷，「公而堂之違逆我，你不就是在找打嗎？」

　　齊俊才還想替張揚求情，冷素雪又道，「齊俊才，抽10手心。」

　　「表姐，怎麼連我也要打。」齊俊才有些冤枉。

　　冷素雪瞥了一眼他，冷聲道，「在齊家，讓自己客人受辱受欺，不敢吭聲不敢作為，不打你打誰，沒這個本事就別把人請到家裡來，好像什麼狗東西都能騎到你頭上，軟弱懦夫。」

　　惜琴找來府醫，替宋月華看過後道，「這勁也太大了吧，要不是咬得緊，臉都能打歪咯。」

　　診斷完後，府醫拿了幾盒外用的藥膏，讓惜琴幫她塗上。

　　小寶獃獃地握著宋月華的手，瞪著眼睛一言不發。

　　「雲姑娘，你大姐的傷塗了葯就能好，別難過了。」惜琴安慰道。

　　「宋姑娘下手實在太快了，我們姑娘身子不好，她也攔不住，好在事後也替宋大姑娘討回了公道……」

　　宋月華的手動了動，小寶立馬附下身去喊道，「大姐！」

　　「小寶……」宋月華喃聲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

　　宋月華撐著身子起來，揉了揉脖子，對一旁的惜琴苦笑道，「惜琴姑娘好身手。」

　　「宋姑娘，這是府內大夫給你開的藥膏，保證不會叫你臉上留印，但紅腫幾天是難免的。」

　　宋月華起身接下惜琴遞過來的藥膏。

　　惜琴道，「我們姑娘身子不好，這會去歇著了，她說今日是她失信了，往後宋大姑娘也不必擔心張揚會找事，若是二位願意，隨時歡迎來暖雪閣做客。」

　　說完，惜琴才坐過來說些小話，「宋姑娘，你下手太重了，那種人說的話，你又何必當真，本來兩句話就能過去的事，你非得給自己臉上來兩拳，唉……」

　　冷素雪歇下了，宋月華就不打攪了，同惜琴道過謝後，才帶著小寶離開齊家。

　　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宋月華才意識到自己暈了有多久。

　　一出門，小寶就捂著眼睛哭道，「大姐，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

　　「好了，」宋月華抱著小寶哄道，「兩拳而已，算不得什麼，再說了，阿姐也是收著力的，不怎麼疼。」

　　小寶不敢碰宋月華的臉，捂著臉哭得渾身抽搐，「那個畜生，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兩拳而已，倒也不至於要殺了他。」宋月華用力地抱住她。

　　宋月華抱著小寶在夜裡走了許久，直到她平靜下來，宋月華才道，「別再說這種話了，叫人聽到了不好，再說了，大寶打了人家一拳，我還他兩拳，誰也不欠誰。」

　　「挨了拳算不得什麼，大姐被刀砍過，被老虎追過，被大蛇抽過，這種事連號都排不上。「

　　小寶沉默了許久問道，「若是那人不願善罷甘休當如何？」

　　現在路上沒有行人，月光照在路上，宋月華腳步一滯，輕呼出一口氣，幽幽道，「若真如此，大姐隻能想別的辦法解決。」

　　說完，宋月華抱緊小寶，邊走邊說話，「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回去後，這事就當過去了。」

　　「我憋不下這口氣。」小寶咬著唇道。

　　想想看，大寶小寶從小就住在村子裡，不說被人哄著寵著，但至少沒受過這種氣。

　　宋月華溫聲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大姐……」

　　宋月華又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靜候時機。」

　　小寶把腦袋靠在了宋月華的肩膀上，十年太長了，她等不了。

　　次日，宋月華頂著一張紅腫的臉起來吃早飯，周小虎跟張如山看清楚後，大吃一驚。

　　周小虎神情立馬變得嚴肅，「大丫，誰打的你？」

　　宋月華呵呵兩聲道，「自己打的。」

　　周小虎，「……」

　　再追問下去，宋月華也隻是含糊帶過，周小虎聽得稀裡糊塗的。

　　張如山也嚇了一跳，但他看出來了，宋月華不會說實話。

　　與其問本人，倒不如問問旁邊闆著臉一言不發的小寶。

　　吃過飯後，宋月華不好頂著這張臉出門，回村還是去棋館都不合適，這幾天都隻能在尤府窩著，等臉上的傷好了再說。

　　「大姐，我去棋館，」小寶擦了擦嘴就準備出門。

　　宋月華讓張如山送她過去，她這裡又沒啥毛病，總不能把小寶陪她窩著。

　　「大丫，你好好的幹嘛揍自己……」

　　周小虎沒搞清楚，還是想問個明白。

　　結果一開口，宋月華就道，「小虎，中午買些豆腐煎著吃吧。」

　　「不做！」

　　周小虎有些生氣，好好的一張臉，腫成這個樣子，在哪受了欺負也不說，叫他心裡憋屈得很。

　　「我想吃肉沫豆腐，」宋月華自顧自道，「多做些。」

　　天元棋館。

　　棋館剛開門，來的客人不多，張如山找項小雨要了一副棋子，坐在小寶的對面，「說說是怎麼回事。」

　　小寶把前天帶大寶進府，再到昨天為止在齊府發生的事情道來，「這口氣我咽不下。」

　　張如山聽後拈起一粒棋子，在指間摩挲片刻才道，「你阿姐說得沒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若為了逞一時意氣，得罪了齊府，反而會給你阿姐惹下更大的禍端，宋月華真的想看到你為她報復嗎？」

　　「你說得對，」小寶執棋落下一子道，「我不該再惹是非。」

　　張如山，「……」

　　「你要搞事？」張如山問道。

　　小寶輕吐了一口氣，站起身道，「如山哥，你找別人下吧，你的棋力太差了。」

　　「小丫頭，你怎麼還打擊起人來了。」

　　張如山把人拉住，又按了回去，心想，這宋家三姐弟，一個更比一個犟，他也不想再勸了，無奈隻能道，「你準備做什麼？」

　　小寶道，「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我能做什麼。」

　　「也對，」張如山突然神情一緊，按住小寶的腦袋警告道。

　　「我同意幫你打聽姓張的底細，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你的所有打算都必須事無巨細全告訴我，可別忘了，要不是你帶著大寶去的齊府，你大姐也不必受那種屈辱的！」

　　小寶鼻子一酸，重重地嗯了一聲。

　　「張秀才？」

　　項小雨看到張如山按著小寶的腦袋，嚇得她端著茶壺就過來了。

　　張如山鬆開手，笑道，「多謝。」

　　「小寶，你沒事吧？」項小雨問道。

　　小寶搖了搖頭，「沒事。」

　　兩人這才開始準備下棋，走了不過幾步，就聽到門口傳來大聲說話的聲音。

　　「雲姑娘！」

　　阿旺跑到二人的棋桌旁邊，討好一笑，才道，「雲姑娘，公子傷了手，這幾日出來不得，他特意派我來尋你，同你道聲歉，希望下次能繼續那盤棋。」

　　小寶放下手中的棋子，轉過身，看向阿旺，一臉認真道，「你們家公子是傻子嗎？」

　　「啊！」

　　阿旺愣住了。

　　「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還能厚著臉來找我下棋！」小寶都有些氣笑了，「你回去傳達給你家公子，請他再也不要再踏進這家棋館一步！」

　　阿旺臉色也不太好，隻道，「雲姑娘，剛剛這些話，我就當沒聽到，傳回去怕是對姑娘不好。」

　　「這位小哥，」張如山站起身，把阿旺攬至一邊道，「你不如同你公子說今日沒尋到人，過兩天再來，小丫頭氣性大，小哥切莫放在心上。」

　　阿旺看了一眼小寶氣鼓鼓的樣子，勸道，「我家公子心思敏感，姑娘還是莫要惹他心憂，否則老爺夫人怕是會不高興。」

　　說完後，阿旺才離開的。

　　張如山坐下後，嘆聲道，「確實是個麻煩。」

　　想到剛剛的事情，張如山又斥責道，「你也未免太不穩重了！」

　　聽到聲音過來的項小雨，剛巧就聽到了這一句話，頓時一臉詫異地看向張如山。

　　這人在對一個才7歲的小姑娘說些什麼喪心病狂的話。

　　「小寶，那邊有人找你，你過來一下。」項小雨把人給帶走了。

　　張如山，「……」

　　項雨把小寶帶到了櫃檯的後面，趙小福把兜裡的竹鈴鐺拿給小寶玩。

　　「這是青青做的，你看喜不喜歡。」趙小福笑著道。

　　小寶把玩了一會，扯著個笑道，「挺好的。」

　　「唉……」

　　趙小福嘆了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

　　這時，徐吉過來，趙小福讓他等一等，菜單還沒有寫好。

　　徐吉看了會在一旁百無聊賴地轉著竹鈴鐺的小寶，同趙小福說一聲後，又跑了出去。

　　沒一會，徐吉捧著一個小油包的紙跑了回來。

　　「小雲姐姐，這是你最喜歡的百花餅。」徐吉遞給小寶道。

　　小寶有些吃驚，「你哪裡來的餅？」

　　「這個是我早上買窩頭賺的錢，隻夠買兩個餅……」徐吉說這話時，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小寶無奈道，「你好不容易賺些錢，買這些做什麼。」

　　徐吉嘿笑著解釋道，「我看你心情不好的樣子，想讓你高興高興。」

　　「你真是個傻子。」

　　小寶翻開油紙，跟徐吉一人一個分著一起吃。

　　兩個小孩吃著百花說得正高興的時候，劉三條也過來了。

　　「喲，雲丫頭也在，既然得空，過來同叔叔下兩盤棋。」劉三條說得搖頭晃腦的。

　　趙小福皺著眉頭道，「小寶等會要回家吃飯，哪有時間同你下棋。」

　　劉三條看向小寶問道，「小丫頭，有空沒？」

　　小寶嘴裡還在嚼巴著餅子，看了一眼徐吉，又看向趙小福，才開口道，「同你下棋可以，就怕你捨不得給彩頭。」

　　「什麼彩頭？」

　　小寶揚了下手上的餅子道，「百花餅。」

　　百花餅雖不便宜，但劉三條還是應了，「成交。」

　　小寶轉而拍了拍徐吉的腦袋道，「雲姐姐去給你贏百花餅了。」

　　徐吉樂呵呵地點了點頭。

　　趙小福在定食上又記上一份，交給徐吉道，「同小虎哥說一聲，小寶中午在棋館吃飯。」

　　徐吉拿上菜單剛準備走，就見三個老爺子走了進來。

　　「那種悍婦，留下來做什麼，早些休離了，免得整日裡瞧著不痛快。」左四爺氣勢洶洶道。

　　百爺扯了左四爺一下，低聲道，「古話都說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瞎嚷嚷什麼。」

　　「什麼破玩意你也信，再過下去，二郎就要廢了。」左四爺氣罵道。

　　兩人爭執得厲害，隻有穆爺心中苦悶難消，一聲不吭。

　　「三位可要用定食？」趙小福問道。

　　百爺點了點頭道，「記三份。」

　　說完，百爺又補道，「再來一份白切肉。」

　　趙小福還沒記完，左四爺也道，「一份哪裡夠吃的，再來一份豆豉燜肉。」

　　「你們一個個錢多沒處花嗎？」穆爺沒忍住罵道，「這些都不要了，來三份定食就夠了。」

　　左四爺眼睛一瞪，罵道，「老子自己想吃不成嗎？」

　　然後又朝著趙小福道，「福丫頭，白切肉跟豆鼓燜肉全記上。」

　　說完兩老頭把就穆爺給架走了。

　　徐吉在一旁小聲問道，「左四爺怎麼那麼生氣啊？」

　　「沒有生氣，」趙小福笑著解釋道，「這兩道加的菜都是穆爺愛吃的，他們在哄穆爺開心呢。」

　　這麼兇，穆爺能開心？反正徐吉不太理解。

　　中午的時候，周小虎推著闆車來送定食。

　　項小雨接過食盒，悄悄瞅了一眼，今天的主菜是肉沫豆腐，看得她直咽了咽口水。

　　棋館裡其它人吃得飯香四溢，餓得劉三條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他身上的銀子全買了百花餅，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吃。

　　「下次等我吃飽了，再把這百花餅再從你這裡贏回來。」劉三條走的時候還不服氣。

　　小寶拎起兩包百花餅道，「來日方長，下次再比就是。」

　　一旁的左四爺也哈哈笑道，「雲丫頭，你算是運氣好的，能實打實從他手上贏到東西。」

　　「再怎麼樣，也不能騙一個小孩不是嘛。」百爺也笑道。

　　「說得對！」

　　劉三條見討著個無趣，揮下手就走了。

　　徐吉晚上過來拿菜單的時候，小寶分給他一包百花餅，「今天贏了兩包，我們一人一包。」

　　「小雲姐姐真厲害。」

　　說贏就能贏，徐吉說這話是真的打從心底欽佩。

　　小寶問道，「你想學下棋嗎？我可以教你。」

　　「那還是算了，」

　　徐吉嘿嘿笑道，「如山哥在院裡下棋的時候，同我說過棋路，結果左耳進右耳出，圍棋對我來說實在太難了。」

　　小寶笑著道，「不要緊，以後想吃餅了，雲姐姐給你贏。」

　　等到徐吉走後，趙小福撐著臉笑著打趣道，「雲姐姐也是大人啦。」

　　小寶仰頭嘆了口氣道，「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早些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