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四五天，宋月華臉上的紅腫總算是不怎麼看得出來。

　　這幾天住在尤府，周小虎整日給她做好吃的，宋月華感覺自己被他當成豬在養。

　　小寶跟著她一起在棋館待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上課了。

　　當天上午，姐妹二人坐上牛車回去了。

　　這些天，要說她最惦記的，除了大寶，就是上次買回來的50隻豬崽子。

　　剛到家門口，就聽見裴風的聲音。

　　兩人轉過頭去看，隻見裴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跳了下來。

　　「姑娘！」

　　裴風表情急切，一照面就看到宋月華有些微腫的臉頰，聲音發乾，「是誰打的！」

　　「我自己打的。」宋月華無奈道。

　　宋月華簡而言之，就是上門賠罪，1拳還2拳，這事就算完了。

　　「姑娘，我去替你報仇！」裴風厲聲道。

　　聽了這話，宋月華不但不感動，反而有些心煩。

　　最近她算是發現了，她身邊是真沒一個省心的，不由罵道。

　　「你怎麼報仇，又上揍他兩拳嗎？又要讓我給你們收拾爛攤子嗎？」

　　裴風被罵得有些手足無措，「不是的，我，我不連累姑娘，弄完那人我就跑……」

　　看到他這樣，宋月華覺得像是暴擊了家裡養的小狗，一時竟生出了罪惡。

　　於是溫聲道，「要是這樣，那你這輩子就完了，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把一生搭進去，太不值得了。」

　　這小子，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多忠肝義膽。

　　宋月華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人生這麼長，得好好活著才行，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裴風一緊張就笨嘴拙舌的，聞言，也隻能乖乖點頭。

　　三人進到屋裡放下東西，宋月華倒了碗水喝，然後問裴風，「武學班怎麼樣？教得習慣嗎？」

　　「挺好的。」裴風說道。

　　看他這樣，宋月華倒是有些好奇，這種性子是怎麼給人上課的。

　　「你先去忙吧，晚上到家裡來吃飯，我買了豆腐回來。」宋月華笑著道。

　　小寶坐在桌子旁邊，自己往水裡加了糖，喝了一大碗。

　　就在她準備再喝一碗的時候，宋月華把碗搶了過去，「甜水喝多了，牙都會壞的，以後我給你煮花茶喝。」

　　「加蜜嗎？」

　　「不加。」

　　現在還早，把碗收了後，宋月華又把小寶趕去學堂。

　　小瑜在上課，小玉估計又去聶娘子那裡。

　　用井水洗了把臉，宋月華才去東山看她惦記了許久的豬崽。

　　原本東山有著一大塊操場，後面被圍牆圍起來。

　　段夫子覺得裡面都是女人，進進出出不方便，於是在外面要了一塊地，壓實整成操場。

　　現在裴風正帶著趙鐵娘，馬虎，大寶在外面的操場上練武。

　　每一個招式，力度，裴風耐心仔細地同他們解釋，說完還親身示範給他們看。

　　原本宋月華還有些擔心裴風能不能幹好這活，現在看來倒是比段一刀還多幾分耐心。

　　在遠處看了一會，宋月華就離開了。

　　「東家。」

　　覃秀秀看到宋月華，小跑著過來了，語氣聽著有些焦急，「東家，你可算回來了。」

　　「出什麼事了嗎？」宋月華問道。

　　「沒出事。」覃秀秀擺了下手，又道。

　　「是咱們這裡該添些人手了，大院的人都回去了，咱們這裡要乾的活不少，要重新耕過，施底肥，澆水，除草，還得要人收肥，人手確實有些不太夠。」

　　原本宋月華就是打算過了年再招人的。

　　「招人這事，你自己有沒有主意，沒有的話，可以去找大富叔，」宋月華道，「還是按之前的來，多招些短工，先做一段時間，兩個月後，挑些些幹活不錯的，再簽長工契書。」

　　「東家放心，選人而已，交給我吧。」

　　兩人走了幾步，覃秀秀又道，「前天姜梅找了過來，她也想到東山來做工。」

　　「你應下了嗎？」

　　「我拒絕了，東家不喜歡那一家人，自然以東家為主。」

　　宋月華嘆道，「你這樣拒絕也不好，當初宋大救過馬虎，你這次收了她，就當報恩了。」

　　「那她要是幹得好，咱們是要還是不要？」覃秀秀問道。

　　宋月華看了她一眼，無奈道，「隻要她幹活賣力，就收下吧。」

　　覃秀秀這才點了下頭。

　　進到大院，柳雪看著宋月華圓了些的臉，問道，「師傅，幾天不見，你怎麼胖了些。」

　　宋月華道，「周小虎飯菜做得好，吃多了些。」

　　柳雪也沒有懷疑，笑著道，「一直聽說小虎做菜好吃，我還沒嘗過呢。」

　　「下次去縣裡，我帶你去吃吃看。」宋月華笑道。

　　豬場裡面的豬崽一隻隻都挺有活力的，見了人嗷嗷直叫喚，吃得也多，拉得也多。

　　刀小意負責挑水，唐氏跟張氏在裡面沖洗豬圈。

　　宋月華吸了吸鼻子，又是熟悉的氣味，不僅感慨道，「好日子又回來了。」

　　「要不要也去雞場聞一聞？」柳雪打趣道。

　　「改天吧。」

　　兩人一邊打掃一邊說話。

　　丁翠姑挑著擔子過來了，「東家，你來啦。」

　　宋月華看了一眼，籮筐裡面全是從地窖裡挑出來的菜。

　　現在天氣在慢慢變暖，也該種菜了，不但豬要吃，雞跟人也是要吃的。

　　幾年前的時候，大院有一塊專屬的菜地。

　　後面圍了圍牆，被佔了地，現在圍牆裡面的菜地都被壓實整平，變成了操場。

　　現在要是想種菜的話，得重新開墾。

　　原本的菜地被圍牆佔去了一小半，想要供應上豬圈雞圈還有竈房，剩下的菜地就不太夠。

　　還得把旁邊的操場也開墾出來種菜。

　　與其把圍牆裡面的空地都種滿菜，還不如重新去外面劃一片菜地出來。

　　宋月華柱著掃把問道，「在外面重新劃10畝給你們種菜，如何？」

　　柳雪想了下道，「好啊，明年覃嬸子要管棉花，菜地肯定沒這麼上心，分給我們，想吃什麼可以自己安排著種。」

　　「想要哪塊地？」宋月華問道。

　　柳雪看向丁翠姑問道，「丁嬸覺得哪塊地好？」

　　「圍牆西面那片地吧，」丁翠姑解釋道，「糞池離得近，澆菜也方便。」

　　柳雪想了想覺得那塊地確實不錯，於是便道，「師傅，聽丁嬸的，就要那塊地吧。」

　　剛說完，柳雪又有些擔心，「到時候養得多了，菜地會不會不夠。」

　　雖然沒想到點子上，但也難得想遠一次。

　　宋月華笑道，「真要是不夠了，再多劃一些菜地給你就是。」

　　「哦……」

　　柳雪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臉上漲紅，趕緊轉過身去打掃起豬場來。

　　幾人正在打掃的時候，覃秀秀過來把刀小意喊去棉花地裡幫忙。

　　「小意幹活利索，力氣也大，覃嬸子可眼饞了。」柳雪打趣道。

　　宋月華笑了笑。

　　開學那會，她本來是想讓刀小意進學堂念書，結果人家不願意。

　　在刀小意的認知裡，能有吃飽飯，領工錢就已經很滿足了。

　　等天氣暖和了，宋月華準備帶她去一趟縣城，看看有沒有她感興趣的，也好回報刀小意當初在圍牆上不離不棄的情義。

　　說到刀小意，宋月華想起她說白書教大院的人識字這事。

　　一問之下才知道，真正說得上識字的，隻有柳雪，吳心蓮，刀小意還有丁翠姑。

　　其餘人隻認得自己的名字，還有十多個零零碎碎的字。

　　宋月華也能理解，真正學東西，還是得趁年輕。

　　「你也挺不錯的嘛。」宋月華笑著同柳雪說話。

　　說到這一點，柳雪有些驕傲，「我現在識的字可多了。」

　　「對啊，」唐氏擦了把汗也說道，「柳管事每天都給我們念話本子，一整本書念下來，都不用問人了。」

　　「那是真的有本事了。」宋月華誇獎道。

　　柳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她認的字不算多，可自從迷上話本子後，莫名奇妙識的字就多了。

　　讓她寫可能寫不出來，但要是隻說認字，那肯定是認得的。

　　豬圈這裡的活幹得差不多，宋月華又去雞圈那裡看了一眼。

　　喜婆婆跟藍婆婆兩人幹活沒年輕人快，但卻很細緻，大半天下來，雞圈也打掃得乾乾淨淨。

　　看了一圈，宋月華好像都沒看到文小花。

　　問了柳雪，她也不知情，起身找了一圈道，「不會出什麼事吧，我去大院屋裡找找看。」

　　等柳雪離開後，唐氏才小聲道，「東家，近來文小花有些奇怪，勤快還是挺勤快的，就是有些喜歡自作主張了。」

　　「是身體不舒服嗎？」宋月華問道。

　　「不知道。」

　　宋月華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叫上喜婆婆一起去大院。

　　三人在後院找到的文小花，她正在院裡洗菜曬菜。

　　「文嬸，我不是讓你去雞場打掃嗎？你怎麼在弄這個？」柳雪有些不高興。

　　文小花站起身道，「這麼多菜，要是不早些弄就慪壞了，那不是太糟蹋了嗎？」

　　「這……」柳雪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等到文小花看到宋月華過來的時候，面上才有些心虛。

　　宋月華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文嬸，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太爽利，我找喜婆婆過來給你瞧瞧，以後有什麼不舒服就直說，別把自己的身體拖壞了，也耽誤了大院的活計，你說對不對。」

　　「那個，我……」

　　文小花說到一半有些反應過來，東家這是話裡有話。

　　喜婆婆幫文小花號了下脈，朝著宋月華比劃了一番。

　　宋月華笑著解釋道「喜婆婆說你最近肝火有些旺，並無什麼大礙，」

　　「還好沒什麼大事，你要是走了，大院又得重新進人，柳管事這個人念舊，隻怕是會有些不樂意。」

　　文小花聽得冷汗直冒。

　　天色不早了，宋月華在東山忙活了一整天，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剛到家門口，就聽到屋裡的哭聲。

　　進去一看，就看到大寶抱著屁股蹲在門口哭，看到宋月華後，哭得更大聲了。

　　「大寶，你怎麼啦！」

　　宋月華剛問出聲，大寶就跑過來，撲進她的懷裡，打著哭嗝斷斷續續道，「小寶，踢了我屁股……」

　　「小寶，你為什麼要踢大寶屁股。」宋月華進到屋裡問小寶。

　　小寶癟著嘴不說話，問了她半天，才幹巴巴道，「沒忍住……」

　　「你也太欺負人了！」大寶淚眼巴巴地控訴道，「王婆婆給我的米糖糕我還留給你吃，你一回來就打我，啊……」

　　「好了，別哭了，」宋月華幫著大寶擦眼淚道，「要不，你打回來？」

　　大寶這才停了下來，覷了小寶一眼，哼聲道，「算了吧，大不了米糖糕我多吃一點。」

　　「那晚上阿姐給你做肉吃，好不好呀？」宋月華哄道。

　　大寶還是很好哄的，哄好之後就自己跑出去玩了。

　　宋月華一把拍在小寶的屁股上，訓斥道，「下次再敢拿著大寶撒氣，他不打你，我可要打你了。」

　　「大姐……」

　　小寶瞬間委屈得不行。

　　「這是怎麼啦？」謝瑜抱著書本從外面進來。

　　宋月華道，「沒事，小孩子玩鬧上頭了，對了，小玉跟齊紫又去了聶娘子那裡嗎？」

　　「應該是去了季家吧，」謝瑜把東西放下後，給自己倒了碗茶，喝完後才道。

　　「穆阿婆的鞋子賣得不錯，張蛋蛋前幾天找了小玉，請她綉幾個樣式出來，小玉的手藝肯定沒得說，順帶教一教小草跟若初，這幾天她晚飯都是在季家吃的。」

　　宋月華點點頭，穆阿婆的鞋子再加上小玉繡的鞋面樣式，怎麼想都是門好生意。

　　「阿姐！」

　　宋月華往屋外看了看，小瑜笑道，「正說著呢，就回來了。」

　　小玉跑過來拉住宋月華的手，「鐵牛說見到你回家，我就跑了回來，你怎麼這麼忙呀……」

　　「阿姐，你的臉怎麼腫啦！」小玉湊近來看。

　　宋月華看了小寶一眼，才道，「不是腫，是胖了，小虎做的飯吃多了幾碗。」

　　「胖了？」

　　小玉的表情明顯有些存疑，還想找小寶求證。

　　就見小寶趴在床上看翻開的棋譜看得認真。

　　小玉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嗔怪道，「這麼多天不見二姐，連頭都不擡一下，小寶真是越來越沒良心了。」

　　「二姐……」

　　小寶今天屁股被打得有些多。

　　小玉也不介意，笑著伸出兩隻手就開始撓小寶的癢癢，逗得小寶笑著直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