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趙鐵匠生病，宋月華一直待在縣城的棋館裡面。

　　等她回到家後，家裡人都吃過飯了。

　　得知宋月華還餓著肚子，齊紫接過她手上的東西，「鍋裡還有熱的粥，我再炒幾個菜就能吃飯了，很快的。」

　　齊紫額間碎發都濕了，應該是剛洗過澡。

　　宋月華攔住她道，「不用了，中午吃膩了，喝些粥就夠了，你別管了，我自己去張羅。」

　　「阿姐，我來給你熱粥吧。」小玉道。

　　「不用不用。」

　　宋月華擺了擺手，小玉整日刺繡，摸的都是上好的綢緞，哪能叫她糙了手。

　　齊紫把豆腐拿去養在井裡。

　　宋月華拿了個大海碗，舀了一大碗溫熱的米粥，幾口就喝完了。

　　吃完後，宋月華一邊洗鍋一邊同兩人說話，「大小寶上哪去了，怎麼也不見人影。」

　　小玉靠在門口同她說話，「大寶吃過飯就去找村裡小孩玩去了，小寶找易夫子下棋去了，小瑜在給顧如意補課，晚飯也沒回來吃。」

　　「顧如意？又回來了？」

　　黃鳳娟這是想通了，還是沒想通？

　　小玉道，「他阿奶又把人給送了回來，說是小瑜當初同意收下了，那就得由她來負責，那孩子現在挺不好教的，小瑜都快被他氣哭了……」

　　「氣哭了？這麼嚴重？」宋月華都不知道。

　　小玉無奈道，「好像是給顧青教了幾天，打得厲害，那幾日，顧家整日裡吵架，小孩被嚇壞了吧。」

　　宋月華用抹布擦了擦手道，「明天燉些肉給小瑜吃吧，顧如意那裡也別逼得太急，慢慢來。」

　　收拾完竈房，宋月華又洗了個澡，順手把衣裳洗晾好。

　　等她回到屋裡，就看到大寶坐在炕上背書給小玉聽。

　　「小寶還沒回來？」宋月華問道。

　　齊紫一邊收拾竈床一邊說道，「我剛去問了夏娘子，說是還在下棋。」

　　下棋下暈了頭也不好，宋月華重新束起頭髮，去學堂找人，剛到門口就碰到了裴風。

　　「姑娘，你可有空？」

　　宋月華點了下頭，裴風出來後，把門關上，低聲道，「包子那批肥料，我查到了。」

　　「哦對……」宋月華突然想了起來，這事她都快忘了，提起她才想起來。

　　裴風神色有些古怪，他聲音壓得更低，「在千紙村有個萬人坑……」

　　聽到這裡，宋月華隻覺臉上有些發麻，用這種肥料，種出來的東西他可真敢吃。

　　「姑娘……」

　　聽到裴風的聲音，宋月華才回過神問道，「覃嬸子可知道？」

　　「我同她說了，肥料暫時沒敢用，她在等姑娘回來作主。」裴風道。

　　宋月華點了下頭道，「把肥料給包子送回去，我怕鬧鬼。」

　　「好的。」

　　裴風說完就往馬家去，宋月華想了想，喊住他道，「我也去。」

　　兩人走在路上，晚風迎面吹來，裴風走在前面擋風，宋月華擡頭一看，無奈道，「你把路都擋了，我怎麼走。」

　　「風有些涼，姑娘的頭髮還沒幹……」裴風結結巴巴解釋道。

　　宋月華拉了一下他，走到裴風的旁邊道，「無妨。」

　　兩人並肩走了一會。

　　裴風開口道，「乾旱三年發生了這麼多事，姑娘你也不容易了。」

　　「哪個平頭百姓過得容易，」宋月華道，「能活著就是大幸了。」

　　「嗯。」

　　馬家。

　　把宋月華送到馬家門口後，裴風又道，「姑娘，我還有些事，先回去了。」

　　「去吧，我又不是小孩，何必非要送我過來。」宋月華無奈道。

　　覃秀秀也剛洗漱完，見到宋月華後，剛要笑，想到什麼表情又收了回去，「東家，我本來打算明天再同你說的，沒想到你自己過來了。」

　　「東家！」

　　馬勇樂呵呵地打招呼道，「你回來啦，吃晚飯了嗎？」

　　覃秀秀一臉嫌棄，「你去竈房煮壺茶過來，我們有正事要談。」

　　馬勇，「……」

　　把人打發走後，覃秀秀才繼續道，「裴風應該都同你說了，那些肥料我們要用嗎？」

　　「不用，」宋月華道，「本來想讓你退回去的，但是想了想，還是埋到墳地裡去，到時候燒些紙錢，找個和尚念念經。」

　　覃秀秀道，「要搞這麼複雜嗎？」

　　「對待死人還是講究些吧。」宋月華道。

　　覃秀秀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她聽馬虎還有馬勇說過，當初守村的時候，宋月華可是一箭一條人命的。

　　燒紙念經都是小事，覃秀秀也不想問了，吸著人的血肉長成的菜，她也不敢吃。

　　「包子是個缺大德的，現在牛也用了，地也耕了，拿這些東西打發咱們。」

　　覃秀秀想到包子那小人模樣，心裡就來氣。

　　宋月華道，「咱們種出來的東西咱們自己也是要吃的，可不能虧了心。」

　　學堂。

　　等宋月華回來時，易夫子跟夏娘子正在散步。

　　「易夫子，小寶不是在跟你下棋嗎？」宋月華問道。

　　易夫子指著學生的炕房道，「在跟張如山兩人下棋。」

　　這天都黑了，一個個的都不睡覺了。

　　宋月華來到炕房前面剛要敲門，就見裴風從裡面出來。

　　這小子，說有事，是來找小寶跟張如山的嗎？

　　屋裡，小寶跟張如山面前擺著棋盤，正要落子下棋。

　　「該回家了。」宋月華道。

　　小寶應了聲好，馬上開始收棋子，張如山都愣住了，「不用下完嗎？」

　　「你都已經輸了。」小寶愣了一下才道。

　　張如山不信，「我怎麼就輸了，我覺得還是可以救一救的好不好！」

　　「如山哥，你這樣垂死掙紮是沒有意義的。」

　　小寶很快把棋子收好了，然後過來拉著宋月華的手一臉乖巧道，「大姐，我可想你了，咱們回家吧。」

　　兩人離去後，張如山捂著兇口隻覺得氣悶不已。

　　「易夫子……」

　　張如山找到正在跟夏娘子散步的易夫子，想同他對奕一局找回些場子。

　　「你這小子，想下棋就去找謝夫子，」

　　易夫子輕咳一聲道，「良辰美景，賢妻相伴，我哪裡有功夫陪你個臭小子下棋，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就別開口了。」

　　張如山，「……」

　　謝瑜把顧如意打發回去，正鬱悶的時候，張如山來邀她下棋。

　　本是想拒絕的，但一想到兩人好些日子沒見，還是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