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突如其來的意外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驟然一僵。
方知硯的手也是瞬間定格。
他擡頭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心電圖波形出現了令人恐懼的異常波動。
這是因為手術導緻的室性早搏。
「停止操作!」
「推注利多卡因,準備電除顫。」
緻命性心律失常還是比較麻煩的。
患者極可能出現生命危險,所以方知硯立刻停止了操作。
眾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臉色十分難看。
但,數秒後,隨著藥物的注入,心率逐漸恢復了正常。
方知硯鬆了口氣,眾人也不由得捏了把汗。
「手術繼續。」
確定室性早搏解決之後,方知硯繼續著手進行手術。
但,彈片被緻密的纖維組織還有鈣化斑塊緊緊包裹著,與心肌,冠脈或神經粘連緊密,根本無法分離。
這樣的情況下,外面的眾人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這可如何絲毫?」
褚登風眉頭緊皺,憂心忡忡。
馬居正微微搖頭。
他已經脫離臨床很久了,所以對於這種情況,也是難以處理。
唯有呂文伯,眯著眼睛,盯著方知硯的手。
要知道,這種情況下,最忌諱的就是強行撕扯。
必須得用精細器械耐心,緩慢地銳性分離。
從方知硯方才的表現來看,他的手很穩,選這小子來做手術,確實沒選錯。
隻是不清楚,這小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就在呂文伯思索的時候,方知硯停了下來,而後,換了一個更加邊緣的角度。
呂文伯一愣。
他本以為這小子會採取一些不可思議,或者冒險的方式來進行手術。
沒想到,這小子倒也十分保守。
確實,老爺子的身份不一樣,採用激進的方式,若是真的手術失敗了,方知硯的責任跑不了。
在場這麼多醫生盯著,但凡有一點點違背常理的地方,他肯定完蛋。
現在換個角度,繼續耐心分離,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了。
但,這需要時間,很長的時間。
手術一分一秒地在推進著。
方知硯憑藉著精細的器械,一點一點地分離彈片。
終於,在他不懈的努力之下,大部分的彈片主體從包裹之中顯露出來。
此刻的它,就好像是一個定時炸彈,到了最後的階段。
眾人深吸了一口氣,都為方知硯捏了一把汗。
而方知硯的動作也越來越慢。
彈片周身的粘連組織越來越少。
但,還有一個最大的組織,也就是剛才方知硯繞過去的那一部分,依舊粘在上面。
這一片,很難分離。
所以現在,隻能先嘗試一下了。
方知硯空出手,沉聲開口道,「內鏡抓鉗。」
很快,器械護士準確地找出器材放在方知硯的手上。
細長的抓鉗在方知硯的操作之下,緩緩地進入了屏幕之中。
呂文伯往前走了一步,神色有些凝重。
看到這一幕,眾人紛紛醒悟過來。
這是到了最關鍵的一步了!
接下來,就看這個彈片能不能取出來了。
楊鐵軍也是瞪大眼睛,一張黑臉此刻通紅一片。
他從未如此緊張過。
如果手術失敗,他就會失去父親,楊家也會失去庇佑。
這是誰都無法承受的結果。
想到這裡,楊鐵軍咬了咬牙,低聲開口道,「方知硯,你必須成功!」
手術室內,方知硯將抓鉗緩緩地夾住了彈片的一端。
此刻台上,無論是左立棠,還是何東方,曹昂,他們的心態都緊張到了極點。
先前的操作,十分漂亮。
哪怕放在左立棠手中,也不可能做到那麼完美。
但,最重要的就在於一點,彈片能不能取出來。
取出來,手術成功。
取不出來,一切都是浮雲。
所有,眾人的心十分忐忑。
方知硯收斂心神,夾住彈片,然後緩緩往外拉。
「啪。」
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
眾人的心好像都拉直了一樣。
沒抓住,這是滑脫了。
很正常,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牽動著很多人的心。
哪怕方知硯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他輕吐了一口氣,然後再度伸手,將鉗齒咬住了彈片的一個角。
這次,可不能滑脫了。
方知硯沉默著,手上微微用力,然後緩緩的,穩定地往外拉扯著。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道極其細微的聲音響起來。
緊接著,彈片就脫離了黏連。
這是,成功了?
楊鐵軍往前走了一步,有些激動地看向呂文伯。
「呂先生,是不是成功了?方知硯是不是成功了?」
「應該,是吧?」
呂文伯表情似乎也帶上了幾分驚喜。
可就在他想要點頭的時候,卻發現手術室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什麼意思?
明明成功取下彈片,怎麼都是這個表情?
不對!
呂文伯仔細地看著方知硯鉗齒之中的彈片,瞳孔驟然一縮。
同時也想起昨天晚上,方知硯在會診上詢問,彈片是不是裂開了。
難道說,彈片現在裂開了?
鉗齒隻取出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還在粘連組織之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危險了。
剩下一部分,如果在粘連組織之中,那剝離的難度將會更大。
甚至,如果剝離失敗的話,彈片極有可能完全脫離原位置,掉入心腔或更深處。
到時候,再想要處理,可能就得X線透視定位,並請介入科醫生嘗試用圈套器抓捕。
如果失敗的話,還需要進行體外循環下心臟切開取物術。
這樣的手術創傷和風險可就急劇增大了啊。
現在這情況,誰都沒有想到。
一時之間,呂文伯也忍不住替方知硯捏了把汗。
「呂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楊鐵軍詢問道。
呂文伯搖了搖頭,「彈片斷裂了。」
「什麼?這可怎麼辦?」
楊鐵軍的臉色再度難看起來。
怎麼會這樣?
難道是天要滅楊家?
不行,絕對不行!
他咬著牙,一雙眼睛變得通紅不已。
「看方知硯怎麼操作,應該還在他的預想範圍內。」
呂文伯寬慰道。
昨天晚上方知硯就注意到這一點,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不採取行動。
所以他應該有其他解決方案。
也就在此刻,方知硯緩緩擡手,將內鏡抓鉗取了出來。
鉗子上面,夾著一個暗色的金屬彈片。
方知硯將它放在了托盤上,清脆的一聲,卻沒有讓人鬆口氣。
反而像一個追魂奪命的鎖,牢牢套著眾人。
「小方,冷靜,慢慢來,不用慌。」
左立棠出聲開口道。
他很怕方知硯心態受影響。
但出乎預料的是,方知硯並未說什麼,隻是再度低頭,將內鏡抓鉗重新伸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