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潔看著面前閃過來的人，兩隻手毫不猶豫的把她推到了地上，楊素鮮沒料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居然敢還手，毫無準備的撲倒在地上，胳膊肘的骨頭傳來劇烈的疼痛。

　　她疼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顫顫巍巍的伸出一隻胳膊，指著呂潔就要破口大罵，對方卻先她一步。

　　「要不是你一直逼著我生孩子，我也不會走火入魔，自從我進了你們家的門，四點我就要起床準備早飯，每天要給你洗衣服，還要收拾你的房間，在鄉下我要做農活，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你還要對我指手畫腳。」

　　呂潔兇腔劇烈的起伏著，所有的怒意在這一刻爆發，積攢了多年的不滿在這一刻一吐為快。

　　「是你一直看不起石頭，覺得他一個男孩子軟弱，又說他和他短命鬼的娘一樣，你不也經常趁著蕭學義不在家對他動手動腳？他又不是我親生的孩，怎麼你打的了我就不能打？」

　　她這話一出口，人群中面面相覷。

　　沒想到小石頭過的竟然是這樣的生活，不但被繼母虐待，就連親奶奶都不愛護。

　　「楊素鮮，你還說我是黑心肝，心最黑的那個人分明是你，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我這麼做不是你授意的嗎？現在又在這裡假慈悲的裝什麼！」

　　她歇斯底裡的喊著，恨不能把楊素鮮偽善的面具打下來。

　　「是你說他沒用，又說他以後也成不了氣候，要不是因為有這個拖油瓶在，你兒子完全可以娶個更好的，你看不起他，也看不起我，你不止一次說這個孩子是個累贅，你想讓我生個更爭氣的孩子出來，可是天不隨你願，你就要雞蛋裡挑骨頭，對我動輒打罵，楊素鮮，你才是那個最可惡的人。」

　　這些年，她沒有一天不生活在擔驚受怕當中。

　　她埋怨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埋怨石頭給她惹了不少麻煩，也怨蕭學義常年不在家，護不住她。

　　「我殫精竭慮，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幹，我想著我多幹一點，興許你就能消停一些，可是那個孩子是個沒心肝的，你這個老傢夥也不是個好的，你年輕時候受過壓迫，現在就要反過來磋磨我，時不時的就要找些土方子過來，這些年什麼蟲子我沒吃過？」

　　呂潔本身就是一個怕蟲子的人，可是楊素鮮找來的那些偏方不是蜈蚣就是其他的蟲子，不管多麼噁心她都捏著鼻子喝下去了。

　　「可你這次變本加厲，還想讓我渾著你兒子的尿喝！」

　　這話一出，院子裡瞬間嘩然。

　　這都是什麼年代的老偏方了？現在居然還有人相信這個！

　　「還要喝男人的尿？聽著就噁心，這老太太的腦子是讓什麼東西給糊住了嗎？」

　　楊素鮮掙紮著就想要去捂那些人的嘴，呂潔卻不甘心止步於此，今天在家門口聚集了這麼多人，她好不容易有了倒苦水的機會，滿腹的牢騷像是倒豆子一樣傾瀉而出。

　　「要不是你經常打罵石頭，又處處暗示我，我也不至於急著再生了幾個兒子出來想要代替他，你才是那個從地獄裡來的閻王，你看不起石頭，媽也看不起我，可你同樣也是個女人，你兒子從你肚子裡爬出來又矜貴到了哪裡去？」

　　楊素鮮兩隻眼睛往上一翻，被她氣得險些要暈過去，最後還是自己一隻手緊緊的掐住了人中才緩過來了那一口氣。

　　眼看著兩個人在這裡發起瘋來沒完沒了，找孩子的事情更是一個字都不提，舒楹捏緊了謝執硯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氣，大喊一聲止住了兩個人。

　　「你們兩個都消停一點，現在是吵架的時候嗎？當下找到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被嚇了一跳，舒楹擰著眉毛看向了呂潔，「你最後一次見到孩子是在什麼時候？」

　　呂潔眼神瑟縮，想了許久搖了搖頭，「就是在前天下午吧，我也忘記了。」

　　「那石頭平時比較喜歡去哪裡？」

　　呂潔瞠目結舌，她平時一個人就夠忙的了，哪裡還有注意力管石頭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呀，他平時就在操場那塊，其餘的我什麼都不清楚。」

　　呂潔一問三不知，有心想要幫忙找孩子的人也全部都說不上話，劉婧冷哼了一聲，「小石頭明明有奶奶有繼母，過的卻跟個留守兒童似的被欺負成這樣，石頭媽就是在天之靈都不會放過你們這些人的。」

　　呂潔啞口無言。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曲了，有時候對著鏡子，甚至覺得陌生的自己都有些恐怖。

　　明明從一開始的時候，她的確是想要把這個孩子視為己出的，可是每每看到這個孩子，她就會想到他早死的那個媽。

　　「原來你平時就是這麼對石頭的，虧我放心的把孩子交給你，當初和你結婚的時候，你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難道等以後你有了孩子，就要這麼對他！」

　　大家正想著要從哪裡去找孩子的時候，手裡拎著行李的蕭學義從最後面的人群沖了出來。

　　他幾分鐘前才剛剛到家，看到自家門口圍了這麼多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剛想要擠進去問，就聽到了舒楹說孩子的事情。

　　親耳聽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蕭學義看著呂潔和楊素鮮眼睛裡是不可思議。

　　他的兩個至親，居然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的。

　　蕭學義把行李重重的扔在了地上，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他惱怒的質問，「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他一個幾歲的孩子，又做錯了什麼事情礙了你們的眼，讓你們這麼對他！我捫心自問待你們不薄，怎麼你們眼裡就那麼容不下他？」

　　楊素鮮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兒子大發雷霆的樣子，蕭學義向來孝順的很，每個月都有固定的錢打到家裡，村子裡有多少人都羨慕她。

　　她顫抖著嘴唇想要解釋，蕭學義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還在這裡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