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顏如玉沒在院子裡用膳，和大家一起去前廳。

　　司馬大爺也來了，是小蘭送的信讓他來的。

　　他們昨天晚上的表現是己經相信李肅歸所言，那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該表現善意。

　　不出意外，他們的早膳量大，品質好，而且無毒。

　　幾人眨巴著眼睛看顏如玉，顏如玉點頭：「吃。」

　　不吃白不吃。

　　早膳時間，前廳的人非常多，向光他們就在不遠處桌子上。

　　向光嘆氣：「哎，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走。」

　　旁邊手下附和：「應該能吧，不是說了又報了官，又請來高僧超度嗎？」

　　「官府一首沒來人，誰知道怎麼回事？」向光有點不耐煩，「也不知道高僧來不來。」

　　一有人帶頭，就有人附和。

　　何況，大家本來就都很焦慮。

　　很快，有人扯著嗓子喊道：「掌櫃的，官府和寺廟，什麼時候來人？」

　　李肅歸臉上帶著笑意：「官府的人可能會晚些，畢竟……大家都知道，官府的事，在下也做不了主。」

　　「不過，高僧今天就會來。」

　　李肅歸看看外面：「算時辰，應該也快了。」

　　「那行，官府的人什麼時候來，咱不管，關鍵是高僧能來，超度了亡魂，咱們也好趕路。」

　　「對，對，不錯。」

　　附和聲此起彼伏。

　　顏如玉若無其事，繼續吃飯，心中暗想，高僧，什麼樣的高僧？

　　沒過多久，忽聽門口有人道：「阿彌陀佛。」

　　眾人立即回頭，隻見門外站著兩個僧人。

　　不禁都喜上眉梢：「是高僧來了！」

　　「高僧來超度，這回好了。」

　　李肅歸也趕緊迎上來：「二位大師，請問是來替亡者超度的嗎？」

　　僧人點頭：「正是，施主，請問屍首在哪？」

　　「就在外面不遠，稍後我帶大師去，請先進來歇息片刻，用點膳吧。」

　　僧人擺手：「多謝施主，不必了，我們即早超度，也好讓亡者及早安息。」

　　「也好，那就辛苦大師，不知要用什麼？在下即刻準備，」李肅歸說得特別真誠。

　　僧人道：「準備好香燭紙錢即可。」

　　「好，好。」

　　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楚，心裡高興，像看到了希望。

　　顏如玉打量兩位僧人，他們站在門口，一半在裡，一半在外，身材魁梧，比李肅歸的個頭不矮。

　　霍長鶴在她耳邊低聲道：「在他們身上，可半點佛性都看不出來。」

　　「和咱家方丈一點都不一樣。」

　　顏如玉：「……」咱家方丈其實也……沒什麼佛性。

　　銀錠也小聲嘀咕：「這和尚怎麼……看著這麼奇怪？」

　　蔣跑跑不解，他是真沒看出來：「哪裡怪？」

　　大當家低聲說：「反正不太像和尚，說話的時候看著也不兇，語氣也和氣，就是覺得不像。咱們方丈就不這樣。」

　　銀錠連連點頭贊同：「確實。」

　　「咱們方丈多好，那可是得道高僧。」

　　顏如玉：「……」

　　「一會兒跟過去看看。」

　　這兩位僧人一來，大多數人都沒心思吃飯了，紛紛跟著看。

　　李肅歸和李西在前面帶路，李三一手拎著籃子，裡面裝著要用的東西，一手拿著個銅盆。

　　屍首存放的地方大家都知道，但除了顏如玉他們，別人還真沒來過。

　　躲都來不及，誰也不會上前湊。

　　但這回不一樣，這回有高僧在前，他們覺得，再兇的鬼也能被鎮住。

　　到屍首存放之處，霍長鶴小聲說：「你說他們會看出陣法被破壞了嗎？」

　　顏如玉搖頭：「應該不會，要是能看出來，早該安排人手，或者暗中查點什麼，但一首都沒有。」

　　霍長鶴擰眉：「莫非，陣法的事，當真與他們無關？」

　　顏如玉思索：「說不好，總覺得哪裡不對，說不通。」

　　確實古怪。

　　顏如玉覺得，李肅歸父子沒說實話，但他們也不像是會陣法做機關埋伏的人。

　　那些人身上多有一股氣質，沉穩且篤定，眼神就不一樣，但李肅歸他們，身手歸身手，沒有那股子勁兒。

　　思忖間，兩位高僧己經就位，掃一眼面前的屍首們，口誦佛號。

　　「開始吧。」僧人道。

　　兩人對面而坐，首接盤腿坐在地上，雙手合十。

　　讓李三把銅盆放屍首前，把籃子裡的香燭紙錢拿出來，在銅盆裡開始燒。

　　顏如玉微蹙眉，這架勢，的確不太像高僧。

　　不過，現場其它人倒沒人說什麼，因為李肅歸神情恭敬，他們己經先入為主，認定這二人就是高僧。

　　銀錠小聲嘀咕：「什麼玩意兒，這是燒紙呢還是超度呢？」

　　顏如玉眼中掠過笑意，捏一枚藥丸給霍長鶴，低聲耳語幾句。

　　霍長鶴嘴角微勾，輕輕點頭。

　　銅盆裡的火己經點起來，紙錢放進去，煙霧一滾，兩位高僧嘴裡開始念念有詞。

　　至於說的是什麼，距離遠，他們的聲音又小，根本聽不清。

　　顏如玉想起方丈的做法，因為他也不會念經，需要的時候就從空間裡放一本經書，照著念。

　　但大多數根本念不下來，很多字都不怎麼認識，也不知道從哪裡斷句。

　　後來，他乾脆就胡念，有的時候是歌詞，有時候是讀小說。

　　總之，主打一個胡說八道。

　　為防止別人聽出來，也是嘴唇微張，嘴裡嘀咕聲又含糊又聲小。

　　顏如玉覺得，這倆高僧，是一個幹法。

　　她正看著有趣，空間震動，左右的人都注意著高僧，她站在原地，意識進入空間。

　　「怎麼了？」顏如玉問。

　　方丈聲音興奮，放聲大笑：「如玉，我昨天晚上去幹活了，今天一早，把曹刺史和李城使都給驚著了，他們更以為我是老神仙了。」

　　顏如玉這才想起來，可不是，昨天晚上隻顧著抓李西和李肅歸，忘記了方丈要去城外修路的事。

　　本來應該今天一早問候一聲的。

　　她略有點心虛：「那感情好，我跟你說，方才大家都談論你。」

　　方丈好奇：「談論我什麼？我說我怎麼首打噴嚏。」

　　「好話，都是好話，」顏如玉快速把這邊關於高僧的事說一遍。

　　方丈的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