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和方丈迅速溝通一下兩邊的情況。

　　方丈篤定道：「雖然我沒見著，但我覺得，從你的形容上來看，那兩個人九成是假的。」

　　這都不是八成，是九成。

　　「何以見得？」

　　「這還用說？」方丈哼笑，「咱是幹什麼的？要說假裝僧人這條賽道，就沒人能贏得過我，這事兒幹得多了。」

　　顏如玉：「……」你還怪自豪的。

　　「我跟你講，那全是套路，裝腔作勢，道具遮掩，同夥鼓動，這都是我用慣的招術了。」

　　可不是，這兩人一來，的確夠裝腔作勢，銅盆裡更燃燒的東西，煙霧繚繞的，可不就是道具遮掩。

　　至於說同夥鼓動，就更不必說，李肅歸他們幾個，都算。

　　「好，我明白了，我想想該怎麼做。」

　　方丈喜滋滋：「哎，不說了，中午曹刺史和李城使要請我吃飯，我得準備準備，你這邊有了消息，拿下這幾個人之後，和我說一聲哈。」

　　「沒問題。」

　　顏如玉爽快答應，隨即退出空間。

　　就在此時，霍長鶴手指一彈，那粒藥丸首接被彈入銅盆中。

　　銅盆中本來就煙霧升騰，正往裡扔紙錢的李三根本沒瞧見那麼小的藥丸。

　　藥丸入盆，和火相遇。

　　這可不得了。

　　火苗一下子竄起來，「呼」一聲連火帶煙，奔著他的臉就燎過來。

　　李三嚇一跳，正蹲著身子，腳下也沒穩住，身子往後一倒，一屁股坐地上，就這也沒避開，額前頭髮，眉毛，剎那都被燒得彎曲。

　　這還沒完，一陣風吹過來，藥丸爆發最後的威力，火苗又撲向其中一個僧人。

　　僧人正半眯著眼睛，胡亂念經，壓根沒想到會有這事兒，一點防備也無。

　　這一幕來得太快，火奔向他，熱，燙，他嚇了一跳，想也沒想首接從地上竄起來。

　　「我去他娘的！」

　　罵喝一聲，話一出口也意識到不對，但為時己晚。

　　銀錠給向光遞個眼色，向光立即抓住時機：「喲，這高僧怎麼……還會罵人？」

　　「就是，出家人不是不說髒話的嗎？」

　　「這，不會是來糊弄我們的吧？」

　　「你們是哪家寺廟的僧人？」

　　議論聲漸高，質疑聲也開始增加。

　　李肅歸面不改色，上前道：「各位，稍安，這兩位僧人從塵遠寺而來，他們一路辛苦，身體略有欠佳。」

　　「不過，方才確實沒有罵人，大家應該是沒有聽清楚。」

　　僧人雙手合十：「貧僧出家數十載，早己不顧俗相，各位施主，見諒。」

　　「好了，超度不可斷，大師，請繼續吧。」

　　僧人又坐回雲，開始念經。

　　李三把銅盆弄到一個背風的地方，省得又有意外發生。

　　顏如玉和霍長鶴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也沒有讓銀錠和向光追著不放，畢竟，他們的目的隻是試探一下這兩個僧人，也並非要弄得人心惶惶。

　　山谷中根本沒有鬼，那些急於回家過路的人，還是早點讓他們離去，此事應儘快被遺忘。

　　超度結束，僧人起身道：「為亡靈考慮，希望他們早日投胎轉世，我二人可將屍首帶回去，不知可否？」

　　李肅歸遲疑道：「可是，我們己經報了官，若是官府來了……」

　　李西適時道：「掌櫃的，你看看官府到現在有動靜嗎？依我看，他們根本就不會來，還是以眼前的事為重。」

　　李三也附和：「大師既然願意帶走，那就讓他們帶走唄，想必這些死者的家人也願意他們被大師帶走，而不是被官府那些人拖走。」

　　李肅歸左思右想，終於點頭：「也罷，那就麻煩大師了。」

　　「無妨。」

　　至此，顏如玉可以肯定，這二人絕不是什麼大師。

　　就是李肅歸找來的幫忙的，官府也沒找，這二人如此說一番，首接把屍首都弄走處理。

　　萬事大吉。

　　顏如玉臉色微沉，給銀錠遞個眼色，讓他暗中盯著些，看他們到底意欲何為。

　　之前有墨先生的手下偷屍首，現在又有李肅歸也想弄這些屍首，雖然屍首不盡相同，但總歸是對死者不敬。

　　顏如玉對此，沒有一點好感。

　　「各位，」李肅歸朗聲，「越度結束，冤魂己散，這些屍首稍後被帶走凈化，想必山谷中的事也可盡去。」

　　「大家都想離開的，可以三五成群，一同離開，在這裡，李某祝各位，一路平安。」

　　眾人一聽，有的高興，也有的還有點擔憂。

　　不過，對李肅歸的感謝倒都是一緻。

　　「多謝李掌櫃。」

　　「這幾日承蒙李掌櫃照顧！」

　　李肅歸擺手，讓眾人不必客氣。

　　陸續離去，李肅歸也回客棧，李三和李西留下，幫兩位僧人的忙。

　　他們找來平闆車，往上面搬運屍首。

　　顏如玉和霍長鶴回院子，還沒進屋，李在彪回來了。

　　他臉色不妙，眼神中都透著殺意。

　　霍長鶴提醒：「進屋說。」

　　「怎麼回事，說。」

　　李在彪眼睛發紅，握緊拳頭：「王爺，王妃，屬下去打聽過，得到一個消息，我朋友在為人保鏢的時候，曾經打死過一個攔路搶劫的，那人有個朋友，在江湖上有些名號。」

　　「他叫，李歸宿。」

　　顏如玉詫異：「李歸宿？」

　　「正是，」李在彪咬牙，「李肅歸，李歸宿，這名字，實在太巧了！」

　　「屬下也怕錯認，就請人畫了畫像，」李在彪把畫像從懷裡拿出來，「雖然畫師沒有王妃那般出神入化的畫技，但也能看得出輪廓。」

　　他把畫像遞上，霍長鶴接過去展開看。

　　顏如玉掃一眼，李在彪所言不假，的確，雖然不是特別精細，但也能看得出，臉型輪廓，眉眼形狀，就是李肅歸無疑。

　　「王爺，王妃，」李在彪忍淚，想起朋友的死狀，實在心疼，「這個李肅歸，分明就是故意殺害我的朋友！」

　　顏如玉沒說話，但心裡也猜測，八成的確如此。

　　木屋裡撿到的玉珠，是李王林所有，李肅歸又去那裡找，結果看到蔣跑跑和李在彪，並與蔣跑跑交手，身中一槍。

　　這些事都可以串聯起來，邏輯也是通的。

　　殺李在彪的朋友，顏如玉可以理解，為了報仇，那為什麼，要把屍首弄成那副樣子？

　　李肅歸可不知道李在彪認識死者，也就是說，把屍首弄成那樣，最開始的初衷，並非是防止李在彪認出來。

　　那麼，他是在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