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又走回那片血跡旁，盯著地上淩亂的血點琢磨：於亮的血從巷口往內延伸，中途有幾處較深的印記，該是他被刺後踉蹌倒地的位置。

　　而銀簪落在離那處不遠的草叢裡，像是打鬥時不小心掉落的。

　　「或許是情急之下的反擊？」她低聲自語，「兇手大概沒料到他會反抗，才被銀簪劃傷。」

　　顏如玉把銀簪放進帕子裡包好，收進空間。

　　顏如玉踏進於亮的房間時，銀錠正守在床邊。

　　她先看向於亮的臉，見他面色雖蒼白卻無異常，便伸出手搭在他腕上。

　　指尖傳來的脈息平穩，沒有紊亂之感，她又擡手探了探於亮的額頭，體溫也正常。

　　「王妃，他回來後就沒醒過，我每隔一陣就摸他的體溫，一直沒高熱。」

　　顏如玉點頭：「繼續守著，他要是醒了，立刻去我院子報信。」

　　她心裡想著，隻要於亮醒了，巷子裡的事就能問清楚，那支銀簪也能問明白。

　　剛轉身要走，門外就傳來腳步聲，于飛快步走了進來。

　　他直奔床邊，見堂兄還是沒醒，不禁有些慌，轉頭看向顏如玉：「王妃，我堂兄還沒醒嗎？」

　　「脈息和體溫都正常，應該快醒了。」顏如玉一邊說，一邊從袖中取出用絹布包著的銀簪，遞到于飛面前，「你看看這個，見過嗎？」

　　于飛低頭一看銀簪，立刻點頭：「見過！這是我堂兄的。前幾日有人給堂兄說親，兩人都滿意，他想送姑娘一件物件，挑了這支銀簪，還是叫我陪他一起去買的。」

　　顏如玉點頭：「你再想想，當時衝進巷子時，有沒有看到什麼人，或者聽到什麼動靜？」

　　于飛的神色沉了下來，仔細回憶著：「我聽說堂兄去了那條巷子，趕緊跑過去。

　　剛到巷口就看見他躺在地上，心裡一慌，滿腦子都是他的安危，根本沒注意別的。」

　　他頓了頓，眉頭慢慢舒展，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不過現在靜下心來想，好像真有一道人影。

　　我剛衝進巷子時，瞥見巷子那頭枯藤旁邊有個人影，動作特別快，就一個背影，一閃就沒了。後來我隻顧著扶堂兄，就把這事忘了。」

　　說到最後，于飛的語氣裡滿是愧疚：「都怪我，當時太急了，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要是多留意些，說不定能看清兇手。」

　　「這是人之常情，不用自責。」顏如玉輕聲，「你再想想，那道人影有沒有特別之處？比如跑的時候腿腳的樣子，或者手上有沒有拿東西？」

　　于飛閉上眼睛，認真回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腿腳和手沒看清，但我覺得那人應該是個女人。」

　　「怎麼說？」顏如玉問道。

　　「她身材嬌小，比一般男人矮些，看著也單薄。」于飛解釋道。

　　一旁的銀錠忍不住插話：「這可不一定，男人也有身材嬌小的，不能單憑這個就斷定是女人。」

　　「不隻是嬌小，」于飛搖頭，語氣很肯定，「她跑起來的身段，和男人不一樣，更輕柔些，看著就像女人。」

　　顏如玉點頭：「還有什麼，慢慢想，若有就來稟報。你在這守著於亮，他一醒就去我院子報信，我還有事要問他。」

　　于飛連忙應下：「是，多謝王妃。」

　　顏如玉回到自己的院子，霍長鶴沒在。

　　她剛到屋裡還沒坐下，蘇勝勝正快步走過來，臉上滿是不滿。

　　她抱怨道：「聽說外面特別熱鬧，可我爹就不讓我出門！他說外面不安全，把我關在家裡，連大門都不讓出。」

　　「不是你爹不讓你出門，是外面真的危險。」顏如玉的語氣嚴肅起來，「劉九郎還沒抓到，被抓的都是小角色，核心人物還不知所蹤。

　　這次抓劉家的人，你爹是主力，那些人肯定想報復，說不定會從他身邊的人下手，你自然是重點目標，你爹不讓你出門，是為了你的安全。」

　　蘇勝勝的不滿瞬間消失，臉上露出認真的神色：「原來是這樣，那我不出門了，不給我爹添亂，也不讓壞人有機可乘。」

　　顏如玉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好，要是覺得悶，在府裡練練拳腳也挺好。」

　　蘇勝勝剛要應聲，院子門口的僕人就快步走了進來，躬身說道：「門外有個叫吳良的人求見，說有要事找您。」

　　「讓他進來。」

　　僕人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顏如玉轉頭對蘇勝勝說：「你先回自己院子吧。」

　　蘇勝勝也知道她有要事要辦，立即起身點頭：「好。」

　　吳良一路進屋，垂著手站在案前，指尖捏著畫像邊角微微發皺，額角還沾著點薄汗。

　　「王妃，屬下在劉府找到一樣東西，您瞧瞧。」

　　顏如玉擡眼，他將畫像平鋪在案上。

　　宣紙上，題著「劉九郎」三字，下方硃砂私印鈐得端正。

　　她指尖拂過印紋，目光落在畫像中人臉上，眉梢慢慢挑起。

　　抓的那三個替身，和這畫上的人，約莫有七成八相似。

　　顏如玉心中暗想，莫非，這真的就是劉九郎的真正容貌？

　　三個替身容貌相同，再加上這幅畫。

　　不過，她心裡總覺得還不能完全確鑿。

　　還沒想清楚，門口已傳來腳步聲。

　　霍長鶴掀簾而入，玄色衣袍下擺沾著些泥點，手上還有暗紅血漬。

　　顏如玉的目光立刻釘在他手上，起身時椅腿輕擦地面：「你受傷了？」

　　霍長鶴搖頭，走到案邊拿起布巾擦血：「不是我的。方才去西市查探，見個戴鬥笠的漢子在巷口徘徊。」

　　「我讓他站住，那人非但不停，腳步反倒快了些。」

　　「我加快腳步追上去，探手掀了他的鬥笠。」

　　「方臉，下巴上一層青黑胡茬，四十來歲的模樣——正是二號替身招供畫的那人，聽見呵斥頭也不回。」

　　霍長鶴把手擦凈：「我探手去抓他後領，他反手就亮了短刀，劃過來時被我用刀鞘擋開。糾纏間他胳膊挨了一下，血就是那時候濺上的。」

　　顏如玉的眼睛驟然亮起來，指尖在畫像上重重一點：「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