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3章 知己知彼?
燒一退,外面有人來請穆良澤。
他嘆口氣道:「大夫,有勞你多照看,請務必明天再走。」
「我還要去靈堂那邊,為亡妻守靈。」
說得情真切,可憐無比。
燈光下的他無比憔悴,鬍子茬都冒出來,滿臉皆是疲倦之色。
任誰都無法拒絕。
曹軍醫拱手:「大人不必客氣,小公子這邊交給在下。」
穆良澤千恩萬謝,轉身帶著人走了。
他一走,曹軍醫也讓其它下人各自散去休息,其實也沒幾個人,就是兩個小廝,兩個院子裡幹活家丁。
人都退走,曹軍醫這才說:「方才你一走,他也走了,說是有什麼急事,這是才回來,不知道去哪了。」
「不過,瞧著他這模樣,倒是真為兒子擔憂。」
顏如玉冷笑一聲:「我知道他去哪了,剛才一直跟著他。」
轉頭看看床上的幼兒:「到底是不是真心疼愛他這個兒子,還未可知。」
「怎麼會不疼?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孩子又剛剛失了母親,多可憐,還要遭受綁架這回事,一定是受了不小的驚嚇,難怪會一直高燒不退。」
曹軍醫語氣難掩心疼,摸摸孩子額頭:「現在是退了,也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又升上去。」
「這就看你了,」顏如玉說,「沒問題的,這是你的強項。」
曹軍醫點點頭:「我來想辦法。」
顏如玉到後窗,霍長鶴從外面進來。
剛才匆忙,從穆寶娣的院子出來直接到這邊,也沒顧上談方才的事。
「王爺以為,穆良澤為什麼非要讓穆寶娣回袁家?」
霍長鶴剛才就一直在外面響,緩聲道:「他曾對穆寶娣說,你不能死。」
「我覺得,這話似有別的深意。」
顏如玉回想當時情景,穆寶娣痛訴袁家就是地獄,有可能會被虐死,穆良澤說的就是這句話。
乍一聽上去沒什麼,但在當時的情景裡,身為一個父親,得知女兒遭那麼大的罪,受盡屈辱,應該是義憤填膺,難以控制情緒,而不是來這麼一句。
確實不太正常。
「不能死,還得回袁府,甚至不惜讓女兒挨打,守活寡,這其中必有緣由。」
顏如玉思索道:「不然我們去問問她,和她做個交易,如果肯說出沉遠寺的事,就暫帶她離開,這種情況之下,她應該會說。」
「不,還不是時候,」霍長鶴道,「這種事最講火候,沒到最後的絕境,她是不會說,或者說總是差點意思。」
曹軍醫瞄他一眼:「王妃,還是聽王爺的吧,這種事,王爺最是有經驗,想當初在申城時,多少細作暗探,嘴再硬的敵人,落在王爺手裡,也是沒有不開口的。」
顏如玉嘴角微翹,毫不吝嗇地讚賞:「王爺如此厲害,佩服佩服。」
霍長鶴啞然失笑:「哪有那麼神,隻是知己知彼而已。」
「那王爺怎麼對付穆寶娣,想好了嗎?」
霍長鶴還沒回答,顏如玉上前一步,仰頭看著他,聲音低緩:「王爺也能和她知己知彼嗎?什麼時候知的?」
霍長鶴:「……」臉上笑意還沒有凝固,就徹底消失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厲害的細作暗探,因為知道他的身份底細,知道他們的意圖,所以……」
「不過,穆寶娣隻是個普通後宅女子,比暗探什麼的好對付得多。」
「不用知己知彼也行。」
顏如玉忍住笑,霍長鶴急著解釋。
曹軍醫在一旁翻個白眼:「二位,時間不早了,要不要休息,怎麼休息,去哪休息,是不是首先考慮一下?」
「我是沒事,我得在這兒看著這個孩子。」
顏如玉看看身上的葯童衣裳,再看看霍長鶴。
霍長鶴趕緊說:「別,別讓我一個人回去,我讓銀錠備好馬車了,咱先回,明天一早再來。」
離開穆府,顏如玉想著穆良澤的話,在腦海中翻來覆去一遍遍一想。
「王爺,袁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表面那些,深入的沒有查。」
他壓根沒想過和穆家有什麼來往,就沒想查什麼,何況還有個瘋子一樣的穆寶娣。
「穆良澤執意送女兒去,但又不是我們起初以為的是為了穆寶娣安全,那就一定有原因。」
「或者說,」霍長鶴接過話說,「袁家有穆良澤想要的。」
兩人對視一眼,這一點達成共識。
「那要怎麼把穆寶娣暫且留住,並讓她說出沉遠寺的事,王爺可有主意?」
霍長鶴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顏如玉嘴角微勾:「好主意。」
「關於袁家的事,派人暗中調查打聽一番,我再找個人,光明正大地去一趟。」顏如玉眼中閃過狡黠,「我已經,有人選了。」
……
子夜時分,聖女從不安中醒來。
離開那個院子之後,她的心就沒有安過。
給墨先生的信,也不見回復,不僅沒回復,連她的黑鳥也不見迴轉。
聖女心頭有股怒火,一生氣,她受傷的手臂就更疼。
她的手臂,還是當初不小心被霍長旭給傷的。
那日喬裝成弱女子,安排手下追殺她,給霍長旭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誰知道霍長旭還很警覺,最後被迷暈之際,竟然射出暗器。
她也壓根沒想到,一個書生身上,竟然有那種狠辣的暗器。
幾根細小的銀針,如牛毛一般,鑽入她的肉骨之中。
若是其它地方也就罷了,割肉挖骨她都不怕,最多就是多養些日子。
可要命的是,傷在手臂。
她生來特殊,雙手、手臂,於她而言,就是老天賞的。
有特殊的用處。
也正因為如此,既能有大用,又很嬌氣,平時要小心呵護,不能受傷。
哪怕劃破皮膚之類的小傷,在她身上都纏綿難愈。
何況,是中了這樣的暗器,要割開大口子,在裡面找暗器。
她是遭了大罪,也結下大仇,記下大恨。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重傷假扮成霍長旭的暗衛,自曝身份,更不會在小院殘殺那幾個暗衛。
時至今日,傷未好,和墨先生也失去聯繫。
而且,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
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