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瞬間有些無語，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

　　「蘇姑娘說笑了，夜深了，你怎麼還在這院裡？不回房歇息嗎？」

　　蘇勝勝的目光還黏在她臉上：「我在等你回來。我大哥身體好多了，我吃過晚膳去看他，他正好醒著，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樣了。」

　　她眼神裡帶著點期待：「你說，他是不是快認得我了？」

　　顏如玉點頭：「毒素一解，自然就會恢復，不過，他中毒已深，多少會有受些影響，我會儘力。」

　　蘇勝勝行個禮，由衷感激：「多謝，那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再來。」

　　她說罷，走向門口，到院門處，回頭望一下。

　　直到聽到她腳步聲遠，顏如玉才鬆了口氣。

　　霍長鶴從暗中現身：「這姑娘，怎麼怪怪的？好像……」

　　顏如玉瞪打斷他的話：「回頭我還是少與她接觸為妙。」

　　霍長鶴低笑一聲，跟著她往屋裡走。

　　龍吟島。

　　銀錠舉著小手電筒，借著光線，穿過通道，慢慢往裡走。

　　八哥趴在他右肩，黑眼珠滴溜溜轉，爪子死死扣著他粗布衫的肩線，連尾巴尖都綳得筆直。

　　銀錠小聲嘀咕：「這路咋越走越窄？我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小蘭，你怕不？」

　　八哥根本不敢出聲。

　　銀錠擡手，指尖輕輕蹭了蹭八哥的翅膀，聲音穩了穩：「別怕，過了這截再說，如果有麻煩，咱立即就跑。」

　　話落，他忽然頓住腳步——臉頰莫名掠過一陣風，帶著點腥氣，不像是通道裡該有的涼。

　　還沒等他細想，肩膀上的八哥突然炸了毛，翅膀「撲棱」一下展開，擦過銀錠的臉。

　　「嚇死寶寶了！有東西！有東西過來了！」

　　動物的感覺有時候比人更敏銳。

　　小蘭最初就是被銀錠訓出來的，所以，他一點都沒有懷疑小蘭的話。

　　小蘭聲音未止，銀錠已經後退兩步。

　　同時，他眯起眼，往前方昏暗中望去。

　　起初隻覺一道黑影帶著衝勁撲來，風就是被它帶起的。

　　等那東西再近半丈，他的呼吸驟然沉了——哪是什麼風，分明是頭怪物！

　　怪物的眼睛佔了大半張臉，通紅得像燒透的炭，直勾勾盯著他。

　　嘴張著，兩排尖牙露在外面，牙尖還掛著暗紅腐肉，隨著呼吸往下滴著黏糊糊的東西。

　　銀錠幾乎下意識就往後退。

　　可縱然如此，退得還是慢了些，小腿突然被什麼東西掃過，粗布褲「刺啦」一聲破了個口子。

　　此時來不及細看，他感受了一下，沒出血，沒骨折。

　　銀錠轉身就往通道外退，左手護著八哥，右手偶爾撐下岩壁，腳步快卻穩。

　　怪物在身後「呼哧」喘氣，腥臭味跟著追來，嗆得銀錠嗓子發緊。

　　他沒回頭，卻能聽見怪物的聲音——沉得像砸石頭，可那聲音沒追出通道，在離出口兩步遠的地方停了。

　　退到通道外的空地上，銀錠才敢靠在山壁上喘氣，兇口起伏得厲害，手心全是汗。

　　八哥蔫蔫地趴在他肩膀上，翅膀攏緊，一動不動。

　　銀錠皺著眉，心說可得趕緊離通道遠點。

　　他剛要擡步，膝蓋忽然傳來一陣涼意，低頭一看，破了的褲腿處竟透著點微光。

　　那光淡淡的，是銀色冷色，在昏暗裡格外顯眼。

　　銀錠伸手撥開碎布，指尖碰到點滑溜溜冷冰冰的東西。

　　「這是什麼？」

　　銀錠指尖撚起，發現這東西像是鱗片。

　　裡面那東西身上的？

　　銀錠思索著，把鱗片收好，等回去以後得拿給王妃看看。

　　他邁步往遠離通道的方向走。

　　從山洞出來，他沒敢多耽擱，出來快一個時辰了，要是回去晚了，同住的那幾個夥計難免要問，他不想惹多餘的麻煩。

　　風裡忽然裹著一聲悶哼，很輕。

　　但絕不是幻覺。

　　銀錠腳步頓住，側過頭往聲音來的方向聽。

　　又是一聲，這次能辨出是女子的聲音，帶著痛意，像是被什麼捂住了嘴，隻漏出半截。

　　他順著聲音找過去，繞開一叢半人高的灌木，就看見兩個男人正擡著個人往小樹林裡走。

　　那被擡著的是個女子，胳膊垂在外側，衣服撕得七零八落，露出的小臂白潤光潔。

　　頭髮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長什麼樣子，一動不動的，想來是剛才反抗時被打暈了。

　　銀錠站在樹後，幾乎沒有猶豫，立即跟上去。

　　前面兩人擡著那個昏迷的女子，腳步輕快，道路熟悉。

　　「快點走，耽誤了給『大人』上供，咱們倆都沒好果子吃。」

　　左邊的男人聲音粗啞：「『大人』高興，才能多賞我們些好處。」

　　右邊的人微喘著氣，腳步頓了頓：「你說這『大人』到底是什麼？每次隻讓咱們送活人進去，從來沒露過面，裡頭那些骨頭……」

　　「少廢話！」粗啞聲音打斷他，「不該問的別問，再說了，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山洞門口，洞口黑黢黢的，像張咧開的嘴。

　　銀錠心裡突然一激淩，山洞裡堆著的骨頭……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來——那些骨頭不會都是被怪物吃剩下的吧？

　　他指尖摸向腰間的荷包，掏出兩顆青褐色的藥丸，這是之前顏如玉給他的迷霧丸，遇風就能散出迷煙。

　　前面兩人正彎腰要進洞，銀錠手腕一揚，藥丸落在他們腳邊，「嘭」的一聲輕響，淡青色的霧氣瞬間裹住兩人。

　　「什麼東西？」粗啞聲音帶著慌亂，話音剛落，兩人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閉著，呼吸變得綿長。

　　銀錠快步走過去，先探了探兩人的鼻息，確認已經暈過去，才轉向被放在地上的女子。

　　她頭髮散亂，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乾裂，銀錠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輕聲喊：「姑娘，醒醒。」

　　女子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眼神還有些迷茫，看到銀錠陌生的臉，身體下意識縮了縮：「你是誰？」

　　「我剛才看到這兩個人把你擡過來，就用迷藥把他們弄暈了。」

　　銀錠指了指地上的兩人：「你還記得發生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