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和霍長鶴被擡到牢房，裡面原本被關著的人都往這邊看，有幾個哭著求放出去，但無人理會他們。

　　牢房被重新鎖上，那幾人也走了。

　　顏如玉沒急著「醒」，先在空間裡觀察。

　　距離近了，看得清楚，這裡面除去她和霍長鶴，原先關著七人。

　　四女，三男。

　　三個女子看衣著都是富家女，角落裡有一個年紀最小的，穿著藍花布衣裙，頭上紮著同色布巾，應該是個清貧人家的孩子。

　　另外三個男子，中規中矩，不缺錢，但也沒富貴到哪裡去。

　　三個女子在哭，那個年紀小的紅著眼睛，像是哭累了，靠著牆不言語。

　　那三個男的哭倒是沒哭，但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垂頭喪氣。

　　顏如玉注意到，一共三個男人，有兩個靠得近一些，和第三人拉開一些距離。

　　這裡空間本就狹窄，那兩個男孩靠近和另外一個拉開距離，像是在躲避什麼。

　　這就是很微妙。

　　顏如玉目光落在第三個男人身上。

　　細看之下，大概猜到緣由。

　　此人額角上有一塊紅色印記，應該是胎記。

　　有胎記的人不少，長在臉上的也常見，不過，這人的胎記尤其紅，像一簇火苗，還是倒著的火苗，從額頭往下，火苗尖在眼尾。

　　若是瞧著奇特的人，會覺得很特別，新奇，若是不喜歡的人，會覺得特別古怪，有些畏懼。

　　看到此人的胎記，顏如玉不會覺得怪，她見得多了，像去國外做任務，有些國家的人都會往臉上畫圖案。

　　遠的不說，就說貝貝，畫的原本模樣都瞧不出來了。

　　不過，顏如玉看到他的胎記，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她意識退出空間，緩緩睜開眼睛。

　　一見她醒了，那三個女人也不哭了，都瞪著淚眼看她。

　　顏如玉坐起來，她一動，旁邊的霍長鶴也跟著醒了。

　　顏如玉環視四周，問那三個女子：「這是哪？你們是怎麼被抓來的？」

　　三人對視幾眼，其中一人道：「我是去我表姐家，被劫來的。」

　　「我是去寺廟燒香。」

　　「我也是去探親。」

　　顏如玉看向布衣小姑娘，小姑娘抿抿唇，小臉緊繃。

　　「我是進山給我爹採藥。」

　　小姑娘看著她：「你呢？」

　　「我要去容州看我姨母，」顏如玉一本正經胡說，「走到半路，經過一個村子，想討碗水喝，誰知水喝完，就……」

　　這倒是真的。

　　最高明的撒謊，就是真假參半。

　　幾人頓感同命相憐，又想落淚。

　　顏如玉急聲問：「這可怎麼辦？他們是要錢嗎？怎麼也不問我要家裡的地址？」

　　「問你們要了嗎？」

　　女子搖頭：「沒有。」

　　「就怕，要的不是錢。」

　　顏如玉驚訝：「那要什麼？不會賣我吧，我可是嫁了人的。」

　　她一把拉住霍長鶴：「夫君，這可如何是好？」

　　霍長鶴配合她，小聲說：「別怕，我會保護你。」

　　顏如玉埋怨：「你怎麼保護我？現在就保護到這裡來了！都怪你，我說別進村，趕緊趕路得了，你非不聽。」

　　霍長鶴抿唇不語。

　　小姑娘開口：「他們應該不是要錢，我一看就是個窮人，家裡沒錢，但還是被抓來了。」

　　那兩個男人也加入對話。

　　「我覺得也是不為錢，也沒問我們要地址。」

　　「可若是不要錢，女子還能賣掉，我們是男人，抓來幹什麼？」

　　顏如玉微蹙眉，正欲說話，霍長鶴淡淡道：「象姑館，男人好男風的，有的是。」

　　兩人臉色一白，都沒反駁。

　　他們看第三個男人，目光中有幾分嫌棄：「那他呢？這相貌……」

　　第三個男人看他們一眼，頭垂得更低。

　　顏如玉冷笑一聲：「沒想到二位到了這種境地，還想著以貌取人。」

　　「這位兄台頭有赤火，福氣未必就比你們少，說不定能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兩個男人一撇嘴：「都到這了，還說什麼福氣。」

　　霍長鶴點頭：「有的人沒福，就死在這兒，有的人有，能逃出生天。」

　　第三個男人又看向他們，眼底如灰燼草原，又冒出星星火光來。

　　霍長鶴問：「你叫什麼？」

　　男人回答道：「我叫于飛。」

　　顏如玉和霍長鶴對視一眼，他們都想到，在隨行的士兵中，就有一個祖籍容州，姓於的。

　　他曾說過，父輩有兄弟二人，他還有個大伯，大伯家有一個堂兄一個堂姐，都待他極好。

　　本來從軍是堂兄想來，覺得他年紀小，怕他太受苦，但因為堂兄天生額頭上長了塊胎記，沒有通過檢驗。

　　那時候並非戰時，對軍人的儀錶也是有些要求的。

　　顏如玉在看到于飛額頭胎記的時候，就想到這件事，一問名字，果然都姓於。

　　十有八九，于飛就是那個士兵的堂兄。

　　此時，另外兩個男人哼道：「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被抓來，不像有錢的，長得又不好。」

　　顏如玉真是無語至極。

　　「怎麼？你被抓還抓出優越感來了？」

　　「你高級，你漂亮，你被抓得還挺驕傲唄？」

　　顏如玉掃二人一眼。

　　二人輕哼一聲，沒再言語。

　　小姑娘擡頭看顏如玉，抿唇問道：「你能逃出去嗎？」

　　顏如玉看向她：「想想辦法，萬事皆有可能。」

　　一個女子哭道：「怎麼逃？我們在這裡好幾天了，也沒能逃出去。」

　　顏如玉站起身，看向四周：「你們逃過嗎？」

　　男人道：「你說得輕鬆，這是在地底下，上面有人把守，怎麼逃？」

　　霍長鶴走到牢門邊，拿過鎖來看。

　　「最簡單的鎖，沒什麼難度。」

　　「從這裡出去倒是不難，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

　　顏如玉往牢房外看，見另一側前面隱約有點亮光。

　　像是有扇小窗戶。

　　有窗戶，這就好辦。

　　顏如玉給霍長鶴遞個眼色，霍長鶴立即會意。

　　拿下手中細鐲，尖端抻直，伸入鎖眼。

　　「咔嗒」一聲，鎖開了。

　　霍長鶴立即開門出去，走向小窗戶。

　　他輕輕一躍，便到窗邊，把窗戶推開，月光灑進來，正是外面的景色。

　　牢裡的幾個人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