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轉頭看，是霍長鶴押著李巴魯過來了。

　　李巴魯手裡的法器也早脫手，身上幾處傷，滿身狼狽，但眼神仍舊倔強。

　　甚至是瘋狂。

　　霍長鶴踢他腿窩，他撲通一聲跪下，咬著牙仍想站起，哪怕側頸被劍割出血痕。

　　霍長鶴乾脆給他腿上來一劍，他想站也站不起。

　　李巴魯咬牙，眼白充滿血絲：「別想讓我屈服，我不怕死，我死了就能去見我們的神，是我的榮幸。」

　　顏如玉踢老裡正一腳，讓他們倆面對面跪著。

　　「見神？什麼神？」顏如玉嗤笑，「我記得你們死後要由族人舉行儀式，放在木架燒成灰，剩下的殘骨還要讓禿鷲吃乾淨，這樣才能去見神。」

　　「你說，」顏如玉居高臨下看著他，「如果把你殺了，無人舉行儀式，然後按照我們的風俗，直接把你用破席子一卷，深埋地下，或者扔進山溝溝裡。」

　　「你還能見到你們的神嗎？」

　　李巴魯呆住，臉上的血色退得乾乾淨淨，倔強的眼神也變得惶恐。

　　「不，不行，不行！」

　　「你說不行就不行？」霍長鶴冷然，「你現在是階下囚，行不行，是本王說了算。」

　　李巴魯咬牙捶兇，嚎啕大哭：「你們這些人，果然個個奸詐，不讓我去見神，你們……」

　　顏如玉打斷他的嚎哭：「再哭喊一句，割了你的舌頭，喂狗，讓你屍骨不全。」

　　李巴魯立即停止哭泣。

　　老裡正背上冷汗滾落，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他絲毫不懷疑，顏如玉說到做到，根本不是嚇唬他們。

　　顏如玉和霍長鶴交換眼色，霍長鶴過去把老裡正的小兒子也拎過來。

　　顏如玉淡淡道：「聽好了，我問問題，你們三個搶答，誰答得多，就放過誰。」

　　「你們在哪見過老王爺？」

　　老裡正給兒子使眼色，讓他快說。

　　小兒子說：「就是在關外，我們原來部落附近的山坳裡，我不認得他，是和我一起去的人認出來的。」

　　「後來呢？你們把他弄哪去了？」霍長鶴問。

　　他的父親，果然沒有死，隻要人還在世，就有希望，就有找回的可能！

　　他此時心潮湧動，盼了許久，也想了許久，生怕哪天聽到不好的消息，如今，總算是有好消息。

　　「我們沒動，當時是有個穿著黑鬥篷的人，帶著人把他弄走了，我們是躲在山石後面，偷偷看到的。」

　　他抿一下唇，回想當時，眼中依舊有恐懼：「和我同行的人，想過去看得清楚一點，被黑鬥篷的人發現，直接就殺死了。」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反應快，滾到草叢裡不敢出聲，我也早就死了。」

　　黑鬥篷，顏如玉和霍長鶴對視一眼，莫非，是墨先生？

　　在他們接觸的對手中，穿鬥篷的人不算少，但最有實力，行事最陰詭的，當屬墨先生。

　　顏如玉問道：「你們所說的祭祀，是什麼？」

　　「就是向神明供出供品，保佑我們繁榮昌盛，生生不息，儘快發展壯大。」

　　「你們的供品就是人？」顏如玉聲音泛冷，「你們的神明，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不，不是，不是我們的神明，」老裡正說，「他……」

　　李巴魯接過話：「我們的神明不是這樣，我們……」

　　「你閉嘴，」顏如玉喝道。

　　她才不關心什麼神明，她直覺感到，老裡正的話裡有隱情。

　　那個假蜂哨，不是老裡正的人，但喬裝成蜂哨去騙她來，應該是老裡正的主意。

　　也就是說，老裡正和墨先生之間，應該是有著某種聯繫，這才是她需要的。

　　「你接著說，」她對老裡正道。

　　老裡正吞口唾沫：「確實不是我們的神明，是鬼手大人的神明，他說隻要提供供品，他也會向我們提供我們想要的，有朝一日，會幫我們回到關外，強大部落。」

　　顏如玉心口一跳，果然如此。

　　鬼眼和鬼手，都是墨先生的手下，尤其這個鬼手，顏如玉不止聽過一次。

　　那雙手有改造人的面部之能。

　　早在沉遠寺的事曝光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人。

　　但一直沒有見過。

　　沒想到，這次的事，竟然和他有關。

　　他要這些所謂的供品幹什麼？顯然不是為了什麼神明。

　　霍長鶴也想到了，低聲對顏如玉說：「屍首。」

　　兩個字一點，兩人都心領神會。

　　不錯，那些丟失的屍首，這些所謂的供品，不也是屍首嗎？

　　顏如玉問：「把人做成供品，他有沒有和你們提過什麼要求，比如，不能有外傷之類？」

　　老裡正擡頭看她，眼中閃過驚訝：「這您也知道？沒錯，確實如此，他再三叮囑，人可以死，但不能有明顯外傷，尤其是面部。」

　　顏如玉心中瞭然，看來，此事又是有與墨先生有關的，說是要供品，實則就是為了要屍首，或者說……要屍首上的某一部分。

　　霍長鶴問：「關於老王爺，你們還知道什麼？」

　　老裡正說：「隻知道還活著，別的真的不知。」

　　「如何得知還活著？」霍長鶴強忍下語氣中的激動。

　　李巴魯說：「是我問的。」

　　「我恨他，當初要不是因為他，我們部落也不會變成這樣，我祖父也不會死。」

　　「鬼手給我帶來我爺爺的法器，我就想用法器召回他的魂魄，我要把他的魂魄撕碎，讓他無法轉世。」

　　李巴魯語氣中滿是兇狠：「鬼手卻說，法器召不回他的魂魄，他還沒死。」

　　「人沒死，召不出。」

　　李巴魯神色沮喪：「我問他人在哪裡，什麼時候死，他沒說。」

　　這也算是肯定回答。

　　霍長鶴手微微顫抖，顏如玉握住他的手，掌心柔軟溫暖。

　　霍長鶴漸漸平復：「鬼手什麼時候來？」

　　「這……我們也說不準，沒有什麼固定的日子，」老裡正說，「不過，我們祭祀之後，應該是幾天內，就不見了，所以我猜測……」

　　顏如玉對蜂哨招招手，蜂哨和兩名暗衛過來。

　　顏如玉讓他們看守，把霍長鶴拉到一邊。

　　「王爺，你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