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聽香雪念完詩，這詩雖然一般，但有種與眾不同之感。

　　顏如玉笑問：「姑娘這詩，別有一番意味，聽著有種異域風情。」

　　香雪眼睛一亮：「哎呀，公子真是有才學，聽我念一遍就能聽出有異域風情，您說得一點不錯。」

　　香雪一邊說，一邊拉住顏如玉：「公子既然這麼說，一定是喜歡，跟我走吧。」

　　顏如玉扇子輕點在她手背上：「不急，我看姑娘也是中原人，怎麼會吟異域的詩呢？」

　　另一個姑娘輕哼：「還不是跟別人學的，她哪會寫什麼詩。」

　　香雪瞪她一眼，笑說：「公子，跟我上樓去吧，我還會念別的詩，念給你聽。」

　　顏如玉沒拿出一塊銀子：「就在這兒念，類似剛才那種。」

　　香雪拿了銀子，更加高興：「公子，別的詩行不行？」

　　「怎麼？」顏如玉輕笑，「這種隻會這一首？」

　　香雪也不尷尬，笑著拿帕子甩在她肩膀：「人家哪種風格的也會，這種隻會一首有什麼稀罕？」

　　顏如玉抓住她帕子一端，笑容比她還美：「那你說，這首是誰教你的？」

　　這一笑，把兩個姑娘都笑得晃了神。

　　另一個姑娘忍不住拆台：「就是爾雅嘍。」

　　顏如玉一聽這名字，微挑眉：「她是何人？」

　　「她是不接客的，公子就別管她了，」香雪又粘上來。

　　恰在此時，貝貝快步走過來，看出顏如玉的不耐煩，把香雪隔開。

　　「公子，小人看到一個特別漂亮的姑娘。」

　　香雪不悅：「你這小廝，怎麼還……」

　　話未了，顏如玉起身：「在何處？」

　　貝貝指向另一個方向：「那邊有個偏門，往那裡面去了。」

　　見顏如玉要走，香雪趕緊拉住：「公子，別走啊。」

　　她也跟著看一眼那個偏門：「那可不是好去處。」

　　「那是哪？」顏如玉淺笑問。

　　「那兒啊，」香雪目光微閃，並沒有直面回答，「那可不能去，要是真去了，肯定會被趕出去。」

　　她說罷，帕子捂著嘴笑。

　　用玩笑話，說得隱諱的警告。

　　這一次，另一個姑娘沒有反駁。

　　看來，那個地方確實不同。

　　顏如玉心中有數，香雪適時又過來拉她，她順勢跟著香雪上二樓，回頭給貝貝遞個眼色。

　　貝貝會意，揚聲道：「公子，奴才去門外給您放風！」

　　他轉身往外走。

　　香雪拉顏如玉進房間，又是倒茶又是拿點心，看得出來是真高興。

　　顏如玉抓住她手腕，香雪眼睛一亮。

　　「不用忙了。」

　　香雪抿唇笑：「看不出來，公子還是個急性子，那……我們現在就開始？」

　　「現在開始。」顏如玉拿出一塊圓形的玉墜。

　　這墜子光潤通透，是塊上品玉料，這還是方丈在莊子裡挖金礦的時候發現，送給她的。

　　霍長鶴讓暗衛仔細打磨，顏如玉有專門用途。

　　香雪一見這塊玉，眼睛就直了，她在這裡見過的客人何止幾十，有錢的也見過不少，出手大方的也有。

　　但像顏如玉這樣又好看，又有禮貌，還出手大方的，是第一個。

　　「公子，這是送我的？」

　　顏如玉淺笑：「好看嗎？」

　　「好……看。」

　　香雪的眼睛直了——這回是真直了。

　　美玉晃動，香雪漸漸進入催眠狀態。

　　「你那首詩，是誰教你的？」

　　「爾雅。」

　　「她是什麼人？」

　　「她是教習姑姑。」

　　「她是哪的人？」

　　「不知道。」

　　顏如玉蹙眉，不知道？

　　她換個問法：「是中原人嗎？」

　　「看著不太像，不過，聽說她娘是中原人。」

　　顏如玉又問：「那道小門，通往何處？」

　　「教習所。」

　　「幹什麼的？」

　　「教習所左院是教導姑娘們的地方，練習技藝，學規矩禮儀。」

　　顏如玉心想，教習所，那個爾雅又是教習姑姑，難怪貝貝會在那個地方看到她。

　　「教習所右院，是幹什麼的？」

　　這一次，香雪卻沒有立即回答。

　　顏如玉輕聲再問：「教習所右院，是幹什麼的？」

　　香雪眉心微蹙，雙手緊握，嘴唇微微顫抖。

　　顏如玉一邊晃動玉墜，另一隻手在桌上輕輕叩擊。

　　有節奏韻律的叩擊，香雪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右院……」

　　剛說到這裡，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拿下他！」

　　聲音漸大，香雪的眼珠輕輕轉動。

　　顏如玉知道，不能再繼續催眠下去，再強制進行，香雪有可能會變得癡傻，永遠醒不過來。

　　她叩擊的力度漸漸變輕，晃玉墜的手也停住，玉墜自主慢慢停擺。

　　香雪深吸一口氣，眼神漸漸恢復清明。

　　看到面前的顏如玉正慢慢飲茶，神色有一瞬間的茫然。

　　「公子？」

　　顏如玉點頭，緊接著外面喧嘩聲越來越大。

　　「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我去看看。」

　　她起身往外走，香雪想拉住，但身體還在遲鈍狀態，根本沒來得及抓住。

　　顏如玉到走廊上，往下一看。

　　見幾個龜奴正追著一個人，兇神惡煞，怒聲不斷。

　　跑著的人穿著圓領袍，管家打扮，可不正是方丈。

　　顏如玉：「……」

　　顏如玉趕緊下樓，恰逢一個龜奴正抄起茶壺要砸方丈，一把抓住那龜奴的腕子。

　　龜奴回頭一瞧，是個漂亮公子，正欲喝斥，但見一身貴氣，又不太敢。

　　顏如玉似笑非笑：「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

　　老鴇聞聲也趕來，見此情景笑聲爽朗道：「喲，這是怎麼回事？」

　　她目光在顏如玉身上一轉：「這位公子，瞧著眼生，以前沒來過吧？」

　　顏如玉笑容未達眼底，不軟不硬：「怎麼？沒來過，就得先過過關，挨挨打？」

　　老鴇一怔，看向方丈：「這位……」

　　「我的管家，」顏如玉鬆開龜奴，一甩並一推。

　　看著沒怎麼用力，龜奴後退幾步，差點摔倒。

　　老鴇笑容放大：「您看這事兒鬧得，這不是不知道嘛，公子莫要誤會。」

　　她看一眼龜奴：「還不快道歉。」

　　龜奴趕緊點頭哈腰地道歉。

　　老鴇話鋒一轉：「不過，公子，您這管家也夠特別的，要帶著我們姑娘從良逃走呢。」

　　顏如玉：「……」

　　難怪這麼半天，方丈連個聲也不吭，見到她來也沒有跳著腳罵。

　　原來是讓人抓著短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