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掃一眼方丈。

　　方丈有點心虛。

　　但顏如玉這一眼也給了他靈感，靈機一動。

　　「呵，我老頭子多大歲數了，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顏如玉眸子微眯，神色平靜，任他自由發揮。

　　老鴇笑眯眯：「那您這是……」

　　一個龜奴帶著個姑娘過來。

　　姑娘抽泣道：「媽媽，我不敢撒謊，他確實說要給我贖身，還要給我找個好人家……」

　　老鴇笑容不改，盯著方丈。

　　方丈哼道：「你可知，我說的好人家，是哪裡？」

　　「哪裡？」

　　方丈往顏如玉身邊一站：「當然是我家公子。」

　　「你們當真以為我家公子隻是來樂一晚嗎？要是看著誰好，是可以贖身帶走的。」

　　老鴇一愣。

　　那姑娘也怔了怔，打量顏如玉，心思難免意動。

　　「不過，」方丈話鋒一轉，「我們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肯定也要試探考驗一番。」

　　「我剛才那番話，就是考驗你，看你是否會禁不住誘惑之人，要是弄些牆頭草，那不是把我家公子陷於危險之中嗎？」

　　顏如玉忍笑，這傢夥，說的還挺像那麼回事。

　　老鴇笑容加深：「哎呀，原來是一場誤會，看這事兒鬧的，這樣吧，公子請上三樓，奴家……」

　　話未了，一個龜奴從那道小門跑來，在老鴇耳邊嘀咕幾句。

　　老鴇臉上笑意凝固一瞬，匆忙對顏如玉道：「公子，請上三樓，自會有更好的姑娘招待。」

　　「我還有事，先失陪。」

　　她快速轉身，往教習所的方向走過去，同時一招手，守在廳堂中的幾個龜奴打手，都隨她而去。

　　那個被方丈勸過的姑娘笑著上前來，顏如玉冷著臉一擡手。

　　「不敢勞煩，本公子也沒了興緻，我們走。」

　　顏如玉轉身走，方丈雖不解，但也跟上去。

　　那姑娘尷尬，又有些後悔。

　　到外面，方丈小聲說：「怎麼不去？」

　　顏如玉低聲道：「貝貝去了教習所，現在那邊出事，我懷疑是貝貝有危險。」

　　「你先走，我去接應他。」

　　方丈一聽，也不拖後腿：「行，我回去，找銀錠來。」

　　顏如玉點頭：「銀錠來了之後先別急，盡量不暴露，告訴他，如果我支撐不住，我會放信號箭。」

　　「好。」

　　方丈拔腿就跑，回去找銀錠。

　　顏如玉到無人處，換了身外袍，戴上張鬼王面具，轉身去攬星閣後門。

　　……

　　蕭馳野看著李齊和那個黑鬥篷，感覺他們二人之間似乎出了問題。

　　但見黑鬥篷把鬥篷摘下去，手一甩，脫下黑鬥篷。

　　蕭馳野眼睛微睜，是王爺！

　　霍長鶴看著李齊：「你還算有點腦子。」

　　李齊後退一步：「你是何人？膽敢冒充，信不信我……」

　　霍長鶴一揮手，一道黑影從暗中走出來。

　　「李齊，你個畜牲，我把你當兒子，你把我當傻了！」

　　李齊一聽這聲音，眼睛一下睜大，嚇得說話都打結了。

　　「你……你……是人是鬼？」

　　老李撲上去，掐住李齊的脖子：「我掐死你個畜牲！」

　　他們二人扭打在一起，蕭馳野命手下等在原地，他快步上前來。

　　「王爺，您怎麼……」

　　霍長鶴沉聲：「本王聽老李說的，李齊跟他說，有個什麼黑鬥篷的人接頭，這才想假扮一下。」

　　蕭馳野點頭：「那他們二人該如何處置？」

　　「老李雖是被人矇騙，但到底是錯了，至於李齊，則是故意。」

　　「這沒什麼說的。」

　　「是，屬下明白。」

　　說到這裡，一名衙役匆忙跑來。

　　「大都統，劉捕快死了。」

　　蕭馳野微訝：「死了？因何而死？」

　　「他死在自己家的院中，頸部中刀，一刀而亡。」

　　衙役一邊說，一邊把一個包袱捧上：「在他家的一處暗格中，發現此物。」

　　蕭馳野把包袱打開，裡面是一件黑鬥篷，還有一張面具。

　　「竟然是他。」

　　蕭馳野拿著東西到李齊面前。

　　李齊還在和老李扭頭，這會兒已經佔了上風。

　　蕭馳野拔刀抵在他頸側，李齊立即嚇得不敢動彈。

　　「看看，認不認識？」

　　李齊臉色發白，仔細看看鬥篷和面具。

　　黑鬥篷差不多都是這樣，他其實也認不出來。

　　不過……

　　「這面具我認得，當時他戴著的時候，上半截被鬥篷擋住，我看不見，但我個記得，面具下巴上有一塊白。」

　　蕭野野拿起面具，按照他所說細看，確實，在下巴處，有一塊白色。

　　蕭馳野擺手，命人把李齊和李廚子帶走。

　　「王爺，照這樣看來，劉捕快，就是衙門裡的內鬼。」

　　霍長鶴拿起面具，一時沒有說話。

　　蕭馳野也不再多說，靜靜等著他回應。

　　思慮半晌，霍長鶴道：「劉捕快家在哪，本王去看看。」

　　「是，屬下給您帶路。」

　　劉捕快家離衙門不遠，他尚未娶妻生子，母親早亡，父親前兩年去世，家裡就他自己。

　　這種生活環境和自身條件，倒是適合做內鬼。

　　兩名衙役守在門口，見蕭馳野來，上前見禮。

　　「屍首在何處？可有動過？」

　　「大人放心，沒有動過。」

　　蕭馳野讓二人繼續守在門外，請霍長鶴進去看。

　　院中有淡淡血腥味，霍長鶴到近前，看到一人趴在地上，身下一灘血。

　　蕭馳野點燃火摺子照亮，霍長鶴仔細觀察。

　　「是他。」

　　霍長鶴微訝，他對這個劉捕快有點印象。

　　蕭馳野也沒想到：「王爺認得他？」

　　「曾有一面之緣。」

　　「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他今年應該二十二歲。」

　　「確實，王爺怎麼知道？」

　　「五年前，他十七歲時，本王曾見過他。」

　　霍長鶴回想當時，那是個天氣陰沉的午後，銀錠前來報信，說是蔣跑跑和人打架，臉上被抓了幾條血道子，他把人家的後槽牙打掉一顆。

　　那個和蔣跑跑打架的人，就是十七歲的劉捕快。

　　當時蔣跑跑不服氣，嘲笑劉捕快，像個女子，打架用抓的。

　　劉捕快不服，揚言過幾年再比，一定會打敗蔣跑跑。

　　正好霍長鶴趕到，聽到他這句。

　　劉捕快年紀雖小，傲氣卻挺足，見到霍長鶴，也並不畏懼。

　　往事歷歷在目，霍長鶴沒想到，再見他，竟然是在這種場合，還陰陽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