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鶴似笑非笑，氣定神閑看著蘇震海。

　　蘇震海猛地僵住，喉結滾動了兩下，咬著牙關才沒讓心裡的驚呼從嘴裡跳出來。

　　竟然是霍長鶴推波助瀾，要火燒軍營！

　　「是本王讓人透的話，」霍長鶴漫不經心抿一口茶，「他被打，又在氣頭上，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蘇震海難掩驚愕：「王爺，末將不懂，這是死罪！燒軍營等同通敵，朝廷要是追責……」

　　「追誰的責？」霍長鶴站微笑反問，眼中光芒若冰淩，「劉八郎親手下令燒的，人證物證都在。難不成還能算到別人頭上？」

　　蘇震海的心跳得像戰鼓，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霍長鶴冷笑一聲：「劉八郎私扣軍糧，早就該死。」

　　霍長鶴掃他一眼，聲音平靜字字沉重：「蘇城使，當護城軍使，是不是把戰場的血性都磨沒了？偏安在這容州城，看著宵小橫行，連拔刀的勇氣都沒了？」

　　蘇震海的呼吸驟然粗重，當年浴血奮戰的畫面在眼前閃過。

　　他握緊拳頭：「當然不是！」

　　霍長鶴的眼神像淬了冰，「再忍下去，護城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軟蛋！」

　　蘇震海的臉在初晨光影中忽明忽暗，兇腔裡的血氣驟然翻湧。

　　他上前一步：「請王爺吩咐，上刀山下火海……」

　　「見血。」霍長鶴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不必刀山火海，讓劉八郎見血，讓他知道，護城軍不是他能隨意拿捏的！」

　　蘇震海重重點頭，眼睛瞪圓：「好！那就撕破臉！明日我就帶人圍了他的府宅，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霍長鶴眼中終於露出笑意：「圍府，太便宜他了。」

　　與此同時，劉九郎的書房裡，青瓷茶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劉九郎猛地站起身，錦袍下擺掃過案上的賬冊，紙張散落一地：「他瘋了？燒護城軍的軍營？這是滅門的大罪！」

　　站在底下的親信縮著脖子，戰戰兢兢道：「九爺息怒，八爺也是被氣糊塗了，昨天被蘇震海打了一頓，心裡不甘……」

　　「那就能燒軍營？」劉九郎一腳踹翻腳邊的小凳子，怒聲，「他真是瘋了，這麼下去早晚得死！」

　　「可他有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能免多少罪？」劉九郎冷笑，「那牌子是先皇賜的，隻能保他一條命！可燒軍營這事，朝廷要是追責，劉家上下三百多口人，難道都能靠著那塊牌子活下來？」

　　手下嚇得面如土色：「九爺，那現在怎麼辦？要不要趕緊派人去跟護城軍賠罪？」

　　「賠罪？」劉九郎煩躁地踱著步，「劉八郎現在怕是還覺得自己占理。

　　你先帶人去問問，到底是不是他乾的，若是真的，趕緊把參與的人處理乾淨，也好早做準備。」

　　手下連滾帶爬地領命，剛跑出書房沒一盞茶的功夫，就被兩個家丁架了回來，臉上還印著清晰的巴掌印。

　　「九爺，八爺他……他說您多管閑事，還讓小的帶話，說護城軍要是敢來找麻煩，他就燒了整個容州城！」手下捂著臉哭道。

　　劉九郎的臉色瞬間鐵青，抓起案上的玉如意狠狠砸在地上：「備馬，我親自去會會這個瘋魔！」

　　霍長鶴打發走蘇震海去調人馬，他快步來見顏如玉。

　　顏如玉這邊剛忙完，蘇勝勝也被她打發到廚房。

　　「玉兒，走，去劉八郎府門前看熱鬧。」

　　「我現在是個郎中，不便與你同行，」顏如玉略一思索，「你先去，和蘇震海一同去，我稍後出府，在附近茶樓上看。」

　　「也好。」

　　霍長鶴先行一步，顏如玉收拾完，正往府門外走，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蘇勝勝帶著一身風塵衝過來。

　　「小大夫，這是要去哪兒？」

　　顏如玉淡淡道：「去街上買點藥材。」

　　「買什麼藥材？我跟你一起去。」蘇勝勝不由分說就搶過她手裡的藥單，「走吧，容州我熟。」

　　顏如玉也沒拒絕，兩人走到街口，遠遠就看見劉八郎府外圍了一圈人。

　　蘇勝勝踮著腳看了看，突然低呼：「那不是我爹的人嗎？他們圍在這裡幹什麼？」

　　顏如玉眯起眼，隻見府門前的侍衛個個腰佩長刀，神色嚴肅地堵住了各個出口，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了？蘇城使怎麼突然派人圍了劉八郎的府邸？」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劉八郎犯了什麼事。」

　　此時府內，劉八郎正坐在桌邊吃早膳，一碗粥剛喝了一半，二管家就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八爺！不好了！」

　　劉八郎嗆了一口：「你他娘的會不會說話？一大早上不好了，不好了，你咒我呢？」

　　二管家抹抹額頭的汗，趕緊先賠了不是，又飛快道：「蘇震海派人把府門給圍了！」

　　劉八郎手裡的勺子「噹啷」一聲掉在碗裡。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管家：「你說什麼？蘇震海？他是不是瘋了？他敢圍我的府門？」

　　「千真萬確！外面的侍衛說奉了蘇城使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進出。」二管家急聲道。

　　劉八郎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來：「反了他了！搬藤椅來，擡我出去，我倒要去會會這個蘇震海，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老這會不會太危險了？」二管家猶豫著問道。

　　「危險？我劉八郎在這容州待了這麼多年，還從沒怕過誰！」劉八郎冷哼一聲，「走。」

　　「對了，把孫慶叫來，有他在我身邊，我才放心。」

　　「是！」

　　很快，兩個家丁擡著藤椅走出府門。

　　劉八郎坐在椅子上，擡頭看向圍在門前的侍衛頭領：「叫蘇震海出來！我有話跟他說！」

　　侍衛頭領面無表情地抱拳道：「劉八爺，我家城使有令，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出府第。請您回府等候。」

　　「查清楚？查什麼？」劉八郎怒極反笑，「蘇震海要是有種，就自己出來跟我說，躲在後面算什麼英雄好漢！」

　　話音剛落，就聽一道沉冷聲音傳來。

　　「本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