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沒有立即走，她回身看看那處院子。

　　死者是從裡面抱出來的，她所站之地，並非第一現場。

　　「進去看看。」

　　曹刺史也帶人過來，顏如玉道：「大人，派人尋找兇手時，要對右手食指有問題的人，格外留神。」

　　「不是說殘缺，斷指，這類的大問題，比如手指無力這類的小問題也要留心。」

　　曹刺史還茫然，霍長鶴懂了：「大人可曾留意到，死者臉上有青紫指痕，應該是被兇手捏住所緻，其中食指的指痕，比其它的要略淺些。」

　　曹刺史恍然大悟。

　　「本王妃進去看看，大人安排人手吧，第一現場，來的人越少，破壞的越少越好。」

　　「是。」

　　顏如玉進去，拿出手電筒打著。

　　這裡本來就是破舊，又已搬走無人住，更顯荒涼。

　　如同鬼屋。

　　「那邊，」霍長鶴一指。

　　兩人往那邊走，顏如玉低聲說：「我方才驗屍的時候，看到緻命傷，應該是件很特別的兇器，拔出後傷口留下的是花朵痕迹。」

　　霍長鶴微訝：「花？」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其中之意。

　　在此之前，他們一直以為，花，就是公羊華。

　　可公羊華，怎麼會姦殺女子？

　　說不太通。

　　到達現場，地上一片淩亂，有腳印，還有拖拽的痕迹。

　　以及被撕碎的衣裙，還有半截袖子。

　　都是屬於死者的。

　　顏如玉遞給霍長鶴一副手套，自己也戴上，然後拿紙把腳印拓下來，這裡死者的家屬來過，不止一對腳印，其實也算是被破壞了現場。

　　如果沒有其它人來，那應該就隻有死者和兇手的兩組腳印。

　　霍長鶴指門框：「這有血跡。」

　　顏如玉快步過來，拿燈光一照：「別碰。」

　　血跡是小，有指紋是真。

　　這算是巨大收穫。

　　顏如玉從空間拿出工具，把指紋收好，萬幸，還是幾枚完整的指紋。

　　「有大有小，不是一個人的。」

　　顏如玉點頭：「小的應該是死者的，大的是兇手的。」

　　霍長鶴轉頭，在門後看到一點微亮的東西。

　　他指指地上：「能走嗎？」

　　「能。」

　　繞著走過去，霍長鶴在門後撿到一支發簪，上面還有血。

　　「玉兒，你看。」

　　顏如玉用帕子墊著手心，接住簪子。

　　簪子還挺精緻，素銀的簪身，頂尖是蝴蝶形狀，還用貓眼石做了鑲嵌。

　　顏如玉回想那個男人的衣裳，不算特別差，但也不像能買得起這種簪子的經濟條件。

　　簪子上還有血。

　　「這應該是死者在反抗的時候，用來刺兇手的，後來被反制，簪子甩到這邊。」

　　顏如玉點頭：「回去做個血液檢測，就知道是不是死者的血。」

　　如果不是，那就是兇手的。

　　如果兇手真被傷了，那就是一個重大線索，對找出他很有幫助。

　　顏如玉正要動地方，腳尖像是踩到什麼東西，撿起來看，是枚扣子。

　　小小的，圓圓的，碧綠色。

　　「這是上等玉石扣，」霍長鶴撚起，「成色還不錯。」

　　這種東西，出現在這個破敗的地方實在不合時宜。

　　不是女子用的，那就是兇手的。

　　顏如玉把扣子也收起來：「給曹刺史手下的人看看，找一找。」

　　看完現場，再沒有發現，兩人一起離開。

　　外面衚衕的人早都被曹刺史勸退。

　　曹刺史站在衚衕口，正和崔沖說著什麼。

　　看到他們出來，趕緊迎上。

　　「王爺，王妃，可有什麼線索嗎？」

　　顏如玉把那枚扣子遞給他：「大人看看這個，應該是兇手的，這也算是個線索。」

　　「好，好，太好了。」

　　曹刺史連連點頭，總算有了點線索，但臉上沒喜色，心裡也不高興。

　　剛把鬼眼殺害百姓的事壓下去，這邊瓢又起。

　　雖然隻死了一個，但性質依舊惡劣，令人髮指。

　　本來今天晚上心情剛恢復一點，又完全被破壞。

　　霍長鶴道：「大人不必灰心，把兇手找出來，給死者伸冤，給家屬一個交代，讓百姓安心才是最要緊的。」

　　「是，王爺所言極是，下官即刻安排。」

　　霍長鶴看看時間：「今晚上就算了吧，時候不早，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來王府，本王與你一同辦。」

　　「折騰半天，兇手早跑了，又已經宵禁，百姓都在家裡，總不能半夜把人都敲起來，所以，明日再說。」

　　曹刺史想想，確實如此，也隻好照辦。

　　他帶人離去，霍長鶴也和顏如玉回府。

　　大夫人還沒睡，聽說他們又出門，哪裡還睡得著，早告訴門上，一旦他們回來，就立即稟報。

　　「發生何事？」大夫人問，「棘手嗎？」

　　若是尋常事，這麼晚了，不至於兩人都出去。

　　霍長鶴也沒隱瞞，把事情簡單說一下。

　　沒說死者身處傷的慘烈，大夫人也是唏噓難受不已。

　　「怎麼會這樣？兇手真是罪大惡極，抓住他，一定要先閹後殺。」

　　霍長鶴：「……」

　　「什麼狗東西，不，還不如狗，幹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實在枉為人。」

　　她罵了幾句，反而越發生氣。

　　顏如玉轉移話題：「母親，這兩日文曉蓮怎麼樣？」

　　文曉蓮，就是許叢山的妻子。

　　「她沒事，好著呢，孫桁桁也經常來把脈，放心吧。」

　　顏如玉點頭：「她也是孕婦，母親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要注意些，別讓她知道此事。」

　　大夫人恍然，點頭道：「是，你提醒得對，我還得提醒容娘子她們，切莫把這事兒告訴她。」

　　容氏和幾個娘子軍，經常來找文曉蓮，教她一些技藝，和她一起聊天，相處得不錯。

　　明天這件事不說傳遍全城，至少西城區是避免不了。

　　叮囑完大夫人，霍長鶴帶顏如玉回院子。

　　顏如玉進空間，把收集的腳印留存，指紋收錄，把門上和發簪上的血跡也拿去檢驗。

　　做完這些，她又把死者傷口形狀畫下來。

　　尋思著明天該借借方丈的手機，能把一些東西拍下來才最好。

　　一直忙到很晚，才有空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早早醒來，有這件事未了，心裡都有些不安。

　　尤其傷口的形狀，更讓他們疑惑叢生。

　　早膳剛吃過，就有人來報，說是曹刺史來了。

　　霍長鶴苦笑：「看來，曹刺史也沒睡好。」

　　「請他去前廳稍候吧。」

　　顏如玉帶上食盒，拎一份早膳，和霍長鶴一起去前廳。

　　一見到曹刺史，不用著呢，就能看出來別天晚上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