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燈一亮，差點把這倆賊的眼睛晃瞎。

　　他們立即捂住眼，感覺靈魂都要被照出竅。

　　「什麼東西？」

　　方丈再一按喇叭，兩聲響亮的「嘀嘀」響徹夜空。

　　兩人嚇一跳，捂著眼睛往後退幾步。

　　正想從指縫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怪物，就聽有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請注意，倒車，請注意，倒車。」

　　顏如玉：「……」

　　倆賊聽得真切，但沒聽懂，關鍵是，這個讓他們注意的女人是誰？

　　剛才站在他們面前的那個女子，說話可不是這聲兒。

　　這聲音，怎麼說呢，聽著溫和，但又生硬，沒什麼人情味兒。

　　什麼人會這樣，情緒毫無變化地，一直重複一句話？

　　倆人腦子裡掠過無數可怕念頭，自己就把自己嚇癱了。

　　方丈給顏如玉打個手勢，顏如玉拿出繩子，把兩人捆了。

　　大燈關掉，方丈把手電筒拿出來放好，光線柔和許多。

　　他走下三輪，踢踢地上兩個人：「怎麼樣？兵不血刃，一輛三輪一盞燈，就能把這倆賊抓了。」

　　顏如玉豎豎大拇指：「厲害。」

　　「那就交給你審。」

　　方丈正鬥志昂揚，什麼活也敢接，爽快答應。

　　「你們倆，哪來的？誰讓你們來的，說！」

　　趁著他審問的功夫，顏如玉去旁邊看這兩個掉落的東西。

　　一把鋼刀，很普通，沒什麼特別。

　　另一把大刀，看上去倒是有些年頭，刀柄磨得光滑，上面系著的甩頭是柔軟綢布，顏色暗紅，不排除早先顏色鮮艷，時間長了變髒變暗。

　　他們偷材料，用的是布袋，像五公斤米袋那麼大，一手抓著就能帶走，應該是隻想拿點樣品回去看。

　　布袋挺舊，有一個上面印著個模糊的記號，已經缺損多半，看不出是什麼。

　　「我們倆是榮昌鏢局的，」八字鬍說，「是鏢局原來的一個主顧讓我們來的。」

　　「什麼主顧？說清楚。」方丈喝斥。

　　「就是以前找鏢局押過鏢的，」八字鬍說，「上個月剛運過。」

　　「運的什麼？痛快都說出來，別磨磨蹭蹭。」

　　方丈這輩子，不，這兩輩子沒這麼痛快過。

　　「運的藥材，」八字鬍回答，「三車藥材。」

　　顏如玉動作一頓，扭頭看過來，方丈也神色嚴肅。

　　「什麼藥材？」

　　「這我們不懂，」大刀接過話，「我們也不是大夫，不懂，隻知道是藥材。」

　　「運到哪裡去？」方丈又問。

　　「運到申城，那裡有個藥材店，聽說他們和關外做生意，生意做得很大，主顧讓我們把藥材送到那裡。」

　　八字鬍也跟著說：「對，沒錯，我們去那天，他們正好要裝車去關外，人手不太夠，還讓我們倆一起跟著走了一程。」

　　大刀點頭：「因為這算私活，我們鏢局有規矩，不能接私活，所以我們就沒跟別人說。」

　　顏如玉問：「主顧是何人？」

　　大刀看她一眼，方丈大聲道：「回答。」

　　「是位富家公子，」八字鬍目光微閃，「聽說是姓秋，至於叫什麼，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顏如玉似笑非笑。

　　方丈見狀，把手電筒拿過來，光柱對準八字鬍。

　　八字鬍被強光一照，嚇得又捂住眼。

　　「說不說？」

　　「說，說，他是秋家公子，家裡有錢，在邊關貿易做得也挺好，我們……」

　　方丈冷笑一聲：「你們還打過他的主意？」

　　否則這倆人也不會吞吞吐吐。

　　「我們沒動手，隻是想來著，」八這胡趕緊說，「後來我們發現，他花錢大手筆，隻要哄好了，就很好從他身上弄到錢，我們何必殺人？」

　　顏如玉心說，這倆人倒沒那麼傻，沒被沖昏頭腦。

　　「他讓你們偷這些東西幹什麼？」

　　「他說想自己修路，要看看用的是什麼東西。」

　　顏如玉到他們身邊：「不對吧，之前你們說的是，大人，秋家公子，無官無職，算什麼大人？」

　　八字鬍吞口唾沫：「他是沒官身，但他吧，一直想走仕途，想捐個官兒噹噹，聽說以爭取過，有戲，但後來又黃了。」

　　「也就是從那會兒起，他私下，或者一喝多了，就讓人叫他大人，我們也這不是……為了哄著他高興，也就跟著人瞎叫，不自覺的就……」

　　方丈翻個白眼，還真是挺會拍馬屁。

　　讓這兩個人把知道的都吐乾淨，顏如玉一把迷藥迷暈，把他們倆扔三輪車上。

　　方丈今天晚上準備得這麼齊全，衣裳鞋子都換好了，不能白來。

　　顏如玉在一邊等，意識進入空間，盤算接下來的事，方丈開始轟隆隆地幹活。

　　在空間，顏如玉開始畫思維導圖，給申城這次的事單另開了一個本。

　　現在秋家冒出來，還往申城運了三車藥材，還運去關外，秋家，絕對與此事脫不了幹係。

　　就算不是主謀，不知具體情況，也該有所耳聞，否則商機不可能抓這麼準。

　　又是秋家。

　　顏如玉還記得秋家三爺，在申城被殺的事，到現在也沒個頭緒。

　　前陣子西城工程開始，秋家大爺還想買鋪子，被她拒絕。

　　沒想到，這次秋家什麼公子，又要偷修路的材料。

　　還真是撞到槍口上來了。

　　秋家在其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和墨先生之間，到底有無往來？

　　顏如玉畫上一個問號。

　　……

　　霍長鶴沒回都統府，就和蕭馳野在府衙，看收集上來的，衙役們寫的記錄。

　　在火起之時，他們在幹什麼，和誰在一起。

　　衙役一共十一人，捕快八人，十九份記錄。

　　「本王記得，原來一共有捕快十人。」

　　「確實，」蕭馳野解釋，「有個捕快在追兇途中身亡，就少了一個。」

　　「還有一個，今天請了假，不當值。」

　　霍長鶴點頭，沒再多問，翻看他們的記錄。

　　本來晚上輪班當值的也就是五六個人，但因為這兩天情況特殊，蕭馳野下令，所有人晚上都住在衙門，以備隨時調動。

　　所以，除了請假的，都在。

　　晚上沒事的時候，就聚在一起，打打牌，倒也不敢喝酒，怕真有事再耽誤。

　　因此，記錄一翻，都沒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