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回府，天已近黃昏。

　　先去拜見大夫人，順便也說一聲霍長鶴回來了。

　　一進屋，見霍長旭也在。

　　霍長旭趕緊倒茶：「大嫂，喝茶，剛才我去院中，琳琅說你沒在。」

　　顏如玉又渴又餓，一口氣喝了半盞：「找我有事？」

　　大夫人趕緊吩咐人擺飯：「如玉，先凈手，邊吃邊說。」

　　霍長旭略一猶豫，顏如玉道：「沒事，你先說。」

　　他轉身到桌邊，拿起幾張紙，雙手遞上。

　　「我是想讓大嫂看看這幾種紙。」

　　顏如玉在燈下仔細看，又摸了摸：「成色不錯。」

　　她輕抽一口氣：「這款還有淡淡清冽香氣，像是……雪後竹香。」

　　「對，」霍長旭眼睛亮光，「大嫂說得極是，這是新樣紙，我打算把這種帶香氣的，送去書院。」

　　其它的留在店裡看看售賣情況，貴的送去書院，給那些夫子們用，他們不缺錢，而且最在意風雅之事，應該不愁賣。

　　霍長旭對此很有信心。

　　顏如玉看出他眼中期待：「不錯，紙不錯，你的主意也不錯，之前讓你寫的計劃書……」

　　「在這裡，」霍長旭從袖子裡拿出一個信封，恭敬遞上。

　　「大嫂，請過目。」

　　大夫人一邊擺飯，一邊催促：「過什麼目？吃了飯再說！」

　　「大嫂，先用膳，這個不急。」

　　顏如玉收好信封入座：「怎麼紙樣很急著定嗎？」

　　霍長旭臉微微一紅：「是，我就先不用膳了，得去商量一下定貨的事。」

　　大夫人忙道：「你這孩子，差一頓飯的功夫？」

　　顏如玉初時沒在意，心思還沒有完全回籠。

　　此時，腦海中想起玄清道人的話：「二公子會很快認識一個叫清悅的女子，此女會做紙，而且手藝還不錯。」

　　「二公子就代賣她的紙，一開始，她也的確幫二公子賺了一些錢，但後來，她的紙有人用了會中毒，不少人來找二公子，那女子不知所蹤。眾人報官，二公子被押，他手裡還有一些有毒的紙，證據確鑿，被判刑。」

　　顏如玉擡眸看霍長旭：「長旭，先吃飯，生意不急在一時，你越急，會讓供貨商察覺你的心意，坐地起價。」

　　見顏如玉這麼說，霍長旭又坐下：「大嫂，你有所不知，別的商人或許會，她不會的。」

　　顏如玉不動聲色：「為何？」

　　「她是個苦命的女子，來此投靠親戚，親戚沒找著，就以做紙為生，糊口而已，她已經給了我價格，很公道。」

　　大夫人音量拔高：「是個姑娘？哪裡人？來投靠什麼親戚？沒找著的話咱可以幫她找找呀。」

　　自從上次大夫人動了讓霍長旭娶親的心思，就一直沒斷過，一聽說是個姑娘，立即來精神。

　　霍長旭臉更紅：「母親，您問的這些，我都沒有問過，我隻是和她做生意，哪問這些？」

　　顏如玉淡淡道：「可以問問，哪裡人，來投靠誰，這不是順嘴一問的事？既然是幫忙，就幫到底，以咱們的能力，如果她的親戚在幽城，找到不是問題。」

　　大夫人點頭：「對呀，玉兒說得對。」

　　霍長旭抿唇：「行，那我問問她。」

　　顏如玉略一思索：「今天晚上就先別去了，人家到底是個姑娘家，萬一被人看到，有損名聲。」

　　「明天一早，光線好了，我再看看紙樣，你明天中午之前再找她不遲。」

　　霍長旭不疑有它，點頭答應。

　　飯吃到一半，霍長鶴也回來了，一家四口圍坐。

　　大夫人很高興，說了這兩日的趣聞。

　　「仲卯的傷勢已無大礙，今天又去店裡了，雖然動作慢了些，但也足夠驚人，好多人都圍著他問東問西，驚嘆不已。」

　　「我聽容氏說，曹夫人也去點心店，學做點心，別說，她還真有點天賦，一學就會，學的第二天就親手給曹刺史做了個蛋糕。」

　　聽她說完，飯也吃得差不多，大夫人心滿意足，催著他們三個趕緊各自回去休息。

　　霍長旭一走，銀錠就來回話。

　　其實銀錠早就來過，隻是見顏如玉在大夫人那邊，沒機會回稟。

　　「王妃，這是屬下查到的關於那個女子的一切消息，您過目。」

　　顏如玉接過：「辛苦了，把她盯住，暫時不動她。」

　　「她做的紙，每次交貨，每樣都取幾張，拿回來我看。」

　　「這點我明天會和三公子說，到時候不必偷偷摸摸，大大方方拿就好。」

　　「是。」

　　回到院中，顏如玉對霍長鶴道：「你去大朝村之後，玄清道長也來找過我，一直忙，沒顧上和你說。」

　　她快速簡潔地地把事情經過和霍長鶴說了。

　　霍長鶴當即站起來：「什麼？竟有此事？」

　　顏如玉按著他肩膀讓他坐下：「王爺先不必急，此事我已經安排，方才銀錠不是說了，這是他查到的。」

　　霍長鶴把紙展開看，一目十行。

　　「竟然真是？那照這麼說……」

　　玄清道長又預言對了？

　　兩人對視一眼，這次霍長鶴也有點動搖。

　　先先後後，這麼多事，其它的不說，這幾件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的。

　　先是大朝村，果然有李巴魯，也果然查到父親還活著的消息。

　　再就是霍長旭的事，銀錠調查結果在此，就算是玄清道長要安排人手，也不可能安排得如此周密，能逃得過銀錠的調查。

　　霍長鶴一想，又快速否定：「會不會是早就安排下的，臨時安排不可能，那提前三個月，或者半年呢？」

　　也未必不行。

　　「不過，他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顏如玉道：「用他的說法，是和王爺結個善緣，說白了就是想投靠。」

　　霍長鶴無聲冷笑：「投靠？我招攬他做什麼？預測什麼？算命？」

　　若說別的本事，哪怕說有個好身手，也可以，他對算命算卦之事，本身就不太感興趣。

　　顏如玉淺笑：「先不急，抻著他，他還會再來的。」

　　「曹刺史那邊怎麼說？」

　　「人入大獄，先關幾日，按照他們的罪行，怎麼也夠斬立決，待手續走完，我們再把人提回來審問。」

　　到時候是殺是留，就看霍長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