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燕妮拿起筷子，給兩人碗裡各夾了一塊魚肉。

　　「芳芳，雲溪，我媽的手藝可是一絕！平時都不輕易露手，今天為了招待你們，可是把壓箱底的絕活都使出來了，快嘗嘗！」

　　蘇雲溪和王芳嘗了一口魚肉，肉質軟爛，香味濃郁，連忙捧場道：「伯母，您的手藝真不錯。」

　　劉紹平看著兩人吃得開心，也笑著說：「小蘇，小王，聽燕妮說，你們倆都在醫科大學讀書？」

　　「是的，伯父。」

　　劉紹平感慨道：「真是年輕有為啊！現在的大學生，可是金餑餑，將來都是要為國家做大事的！」

　　這頓飯吃得熱熱鬧鬧，氣氛特別融洽。

　　劉母是個健談的人，東拉西扯地嘮著家常，一會兒問學校的事，一會兒問兩人的家鄉。

　　王芳本來還有點拘謹，見劉母這麼親切，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話也多了不少。

　　聊著聊著，話題自然而然就扯到了終生大事上。

　　劉母笑著看向蘇雲溪和王芳：「小蘇，小芳，你們倆這麼優秀，有沒有談對象啊？」

　　劉燕妮一聽就頭疼，無奈地說：「媽，你又扯遠了，人家雲溪和芳芳還在讀書呢，哪有心思想這個。」

　　「讀書怎麼了？讀書也能處對象啊！」

　　劉母瞪了女兒一眼，「我還沒說你這個臭丫頭呢，都二十多了，還不著急找對象，再過幾年就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我才不愁呢，我又不是上趕著找男人要！」

　　劉燕妮撇撇嘴，兩人這麼一拌嘴，客廳裡的氣氛更愉快了。

　　蘇雲溪倒沒覺得什麼，畢竟國人就有這習慣，見了年輕姑娘小夥子，總愛隨口問一句對象的事。

　　王芳臉微微一紅，小聲說：「伯母，我暫時不打算找對象，想先好好讀書，學好本事。」

　　蘇雲溪則顯得很坦然，擡眼笑著說：「我已經結婚了。」

　　「啥？結婚了？」劉母和劉紹平都暗暗吃了一驚。

　　哪家的小夥子這麼有福氣，能娶到這麼漂亮又優秀的姑娘。

　　劉燕妮的八卦之心瞬間被點燃了，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蘇雲溪，恨不得立刻挖出來到底是誰這麼有眼光。

　　劉紹平一看女兒這德行，趕緊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她碗裡：「趕緊吃吧，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劉燕妮心裡卻好奇得不行，雲溪這麼漂亮的大美人，竟然結婚了？

　　難道是上一次和她一起來買衣服的那個公安同志？

　　不得不說，那同志長得可真精神，和雲溪站在一起，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表人才，就是看著氣勢有點迫人。

　　想想上次看到兩人站在一起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犯花癡。

　　蘇雲溪可不知道劉燕妮的心思已經天馬行空，把她和江彥湊成了一對，還在安安靜靜地吃飯。

　　吃完飯，幾人又回到客廳落座，劉母收拾碗筷去了，劉紹平喝了口茶，主動提起了衣服的事。

　　制衣廠和供銷社能不能揚眉吐氣，關鍵可就靠蘇雲溪和王芳了，他一點架子都不敢有，語氣特別誠懇。

　　「小蘇同志，小王同志，實不相瞞，今天請你們來家裡吃這頓便飯，主要是有事相求。」

　　終於到正題了，蘇雲溪端起臉上的笑容，溫和地說：「伯父，您請說，隻要我們能幫上忙的，肯定儘力。」

　　劉紹平搓了搓手，臉上露出幾分為難情。

　　真要把廠裡和供銷社的困難明明白白擺出來說，他這張老臉還是有點掛不住。

　　可轉念一想，為了制衣廠幾百號工人，為了供銷社能撐下去，臉面又算得了什麼。

　　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你們也知道，現在百貨商店越來越火，我們供銷社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服裝這塊，更是冷清得可憐。

　　下屬的制衣廠更是難，以前還能接到點工裝訂單，現在訂單少得可憐，幾乎快接不到活了，廠裡幾百號工人，上有老下有小，都等著工資吃飯，我這心裡急啊，頭髮都快愁白了。」

　　他看了一眼蘇雲溪和王芳，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直到燕妮把你們做的衣服帶回家，我一看就覺得這款式、這設計，比百貨商店那些衣服強太多了。我覺得，這可能是我們制衣廠和供銷社翻身的機會，所以想跟你們倆合作，把這些衣服交給制衣廠批量生產，放在供銷社賣，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

　　王芳聽他說完，從隨身的包裡掏出蘇雲溪出發前給她的設計稿，雙手遞給劉紹平。

　　「伯父，您看一下，這是我們設計的另外幾個款式，不止燕妮身上穿的那三種。」

　　來之前，蘇雲溪已經仔細教過她該怎麼說、怎麼做。

　　雖然心裡還是有點害怕，但一想到能靠自己的手藝賺錢，已經原地化身小火爐，燒的噼裡啪啦的。

　　劉紹平連忙接過設計稿，一張張仔細翻看，越看心裡越驚。

　　這時，劉燕妮和劉母也收拾完碗筷走了過來，湊到劉紹平身邊一起看設計稿，眼睛裡的驚喜越來越濃。

　　劉燕妮本來以為蘇雲溪她們就做了賣給她的那三種衣服，沒想到竟然還有五個設計稿，而且個個都這麼好看。

　　她指著其中一款帶碎花的連衣裙，好奇地問：「芳芳，這款裙子的領口設計真特別，為什麼要這麼做呀？」

　　王芳深吸一口氣，從容地回答：「這款是給年輕姑娘設計的，小方領能露出鎖骨，顯得脖子修長，旁邊加了點小小的碎褶，既不暴露，又顯得活潑可愛，碎花選的也是淺色系的，夏天穿清爽又顯氣色。」

　　這些天，蘇雲溪給她惡補了不少設計理念和知識，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她越說越順，把每款衣服的設計思路、適合的人群都講得頭頭是道，聽得劉紹平一家三口佩服不已。

　　劉紹平心裡更狂熱了，越發堅定了要和兩人合作的念頭。

　　有這麼好的設計，還有這麼懂設計的人，制衣廠和供銷社肯定能翻身！

　　他放下設計稿，看著蘇雲溪和王芳，語氣鄭重地說：「小王同志，小蘇同志，關於合作的報酬方面，你們有什麼想法儘管說，放心，我劉紹平絕不是那種不厚道、佔人便宜的人。」

　　王芳下意識地看向蘇雲溪。

　　劉紹平幾人一看就明白了，蘇雲溪實則是有最終話語權的那個。

　　蘇雲溪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伯父，不瞞您說，這也是我們第一次做設計、談合作，心裡也沒個準譜，不知道現在市場上對這種新穎款式的衣服接受度怎麼樣，也不知道該怎麼要報酬。所以報酬方面，不如您看著給吧，您是燕妮的父親，我們相信您的為人。」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劉紹平臉上，笑意加深。

　　「不過，我們也有個小小的想法，如果這次合作愉快，報酬也合理，那以後我們還可以長期合作，我們會繼續設計新的款式，源源不斷地提供給制衣廠。」

　　壓力給到了劉紹平。

　　給得合理，就能有長期穩定的好設計。

　　給得不合理，就隻能抓住眼前這一次機會，以後再想找這麼好的設計可就難了。

　　劉紹平是個老江湖，人精得很，自然聽出了蘇雲溪話裡的意思。

　　要是這次報酬不合適，那恐怕就隻能是一次性合作了。

　　一次性合作固然能解燃眉之急，但時代變得這麼快，光靠這幾款衣服，就算能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也撐不了多久。

　　他想要的，是長期穩定的設計輸出和供給關係，這樣制衣廠才能長久地活下去，供銷社的服裝生意才能一直紅火。

　　他笑了笑，順著蘇雲溪的話接了下去。

　　「小蘇同志果然是個爽快人，既然你信得過我，讓我來定報酬，那我肯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價格，絕不虧待你們！」

　　「這樣吧，每款設計稿，我們給你們五百的設計費，這是一次性的。

　　然後，制衣廠生產的每一件衣服，我們給你們一塊錢的提成，賣出去多少件，就給多少件的提成，每個月結算一次。你們覺得怎麼樣？」

　　這個價格遠遠超出了蘇雲溪和王芳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