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爾雅的夫人,不管什麼割據造反,現在不是好好的麼?
操那閑心幹啥?
溫爾雅也是累極了,心裡雖然點擊這事,但是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
溫爾雅的夫人醒來的事後,卻發現溫爾雅背著手,在院子裡轉圈。
轉到涼亭,就抱著柱子,用腦袋一下又一下地往上撞。
當然不是很用力。
嚇得丫鬟大驚失色。
「夫人,快去看看老爺,這是怎麼了?」
溫夫人觀察了一下。
發現溫爾雅離開涼亭,溜達到書房門口,抓著門框又開始撞。
「沒事兒,這是在外面被人欺負了,年輕時候就這毛病,多少年沒犯了。」
「別去打擾,就當看不見。」
溫爾雅夫人淡定的說道。
不得不說老夫老妻,知根知底,溫爾雅就是感覺自己被欺負了。
還是在自以為是的智慧上被欺負了。
昨天晚上,夫人的話提醒了他,讓他一下子想明白了顧道的手法。
其實在江南他就有過懷疑,不過被危機的形勢所迫,沒來得及細想。
早上醒來,開始鬧心。
太後的那心兇狹隘的操作,給了顧道一個絕佳的借口。
他跟自己說要做江南王,實際上就是利用自己的嘴,告訴朝廷。
這一招,就是製造恐慌。
先讓朝廷怕了,一定會拼盡全力,想辦法阻止他做江南王。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也就是拉扯,顧道漫天要價,朝廷就得還錢。
可是太後第二個蠢操作,給了顧道第二個機會,那就是魏無極過江。
顧道帶著百萬大軍渡江,追著魏無極來到河南,而且再也不提江南王的事情。
這個態度才更嚇人。
是個正常人都會明白,手握百萬大軍這種滅國的力量,必然野心如火。
所以顧道不說,一定意在皇位。
此時朝廷所求,怕是隻有一個,那就是隻要顧道不造反,幹什麼都行。
所以整個朝廷,從上到下,全都對顧道小心翼翼,生怕他不高興。
當他要了大將軍和節制天下兵馬的時候,沒人覺得過分,反而鬆了一口氣。
郊迎三十裡,滿城歡慶,都陪著小心,生怕顧道打個噴嚏。
其實他一開始,想要的就是大將軍,節制天下兵馬。
隻不過若是一開始就漏出這個想法,恐怕整個朝廷都會想辦法抵制,說什麼也不能給。
可他先要江南王!
後帶著百萬大軍入關!
再要大將軍和節制天下兵馬的時候,朝廷忙不疊地給了,還怕他反悔。
還要人人誇獎一句,吳王善啊!
吳王忠臣,大乾柱石啊!
這叫他娘的什麼事兒?
「為什麼不做江南王?東北有遼東,西北有東呂,加上書中,他佔據半個天下了?」
溫爾雅突然問道。
「呵呵,蠢貨,遼東太狹,江南偏安,蜀中易守難攻,東呂太遠……」
「這支離破碎的江山,要來何用,他要金甌無缺,要的是全部。」
另一個溫爾雅憤怒地回答道。
他精神分裂了。
他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一問一答,一個反駁一個破口大罵。
「提兵百萬,直接進入關中,當皇帝,豈不美哉,為何隻要大將軍?」
溫爾雅冷冷地問道。
忽然臉色又變成了嘲弄,猛地一拍桌子,另一個溫爾雅出現。
「蠢貨!」
「那他要殺多少人?」
「殺光皇族,殺他的師祖,殺滿朝反對他的文武百官。」
「殺到最後,人心盡失,背負篡位者的罵名,還要被外族所趁。」
「你以為他那麼蠢麼,你看現在多好,掌握國家軍權,還有大好名聲。」
「關鍵是他才多大?二十幾歲啊!」
送茶水的小丫鬟,看到這個情景,轉身又退出去,一路跑著去找夫人。
「夫人,不好了,老爺……老爺好像變成兩個人了,你快去看看……」
小丫鬟嚇壞了。
「急什麼?」
「是不是坐在那裡,一會一變臉,自己跟自己說話,自己跟自己生氣?」
夫人淡定的說道。
「啊,夫人,你怎麼知道?」
小丫鬟疑惑地問道。
「無妨,老毛病了!」
「不過到這個階段,說明遇到的事兒有點嚴重,別去打擾,讓他自己好!」
溫爾雅的夫人說道。
書房裡面的溫爾雅,突然一轉身,惡狠狠盯著虛空。
「不對,按你所說,那顧道豈不是愚蠢至極,皇位到手了反而捨棄了?」
說完之後。
溫爾雅身子,猛地轉向另一邊,惡狠狠的目光變成無奈。
彷彿是回答剛才那個溫爾雅的疑問。
「蠢貨啊!」
「難道你沒看到,陛下對他的態度,簡直是依賴的程度。」
「嘴裡叫著姐夫,實際上陛下看修之的目光,跟看父親有區別麼?」
「陛下還小,正是需要父親引導教育的時候,而修之也是把他當兒子教啊。」
「你看著吧,等小皇帝長大,修之就是大乾太上皇!」
「他握住了皇帝,你再看朝中的大臣,有多少是他的人?」
說到這裡,溫爾雅露出苦笑不得的表情。
「你再看看,現在的重臣之中,有多少是他顧道的人?」
「若是顧道造反,這些人或許不會跟隨,畢竟他們都有氣節。」
「可是顧道若是不造反,他們就是顧道的鐵杆黨羽。」
「嗯,對了!在別人眼裡,你也是,你也是顧道的鐵杆黨羽。」
溫爾雅說到這裡哈哈大笑。
「你說他厲害不?」
「一個是疾風驟雨的血雨腥風的政變,一個是和風細雨,潤物無聲的控制。」
「佩服啊,大乾怎麼出了這麼個妖孽?」
溫爾雅在書房,一會兒怒罵,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苦惱的撞頭。
自問自答,自己折磨自己。
以前的時候,他遇到問題,這樣來回自問自答,從中找到破綻。
然後
或者妥協,或者用勢,或者勾連,或者算計,總能順著破綻解決問題。
已經十多年,沒有遇到需要他用這種方式,尋找破綻的問題了。
但是這次遇到了,可是效果並不好,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在問題之中了。
怎麼辦?
在極緻的糾結之中,突然一絲曙光亮起,還有一個唯一的辦法。
那就是親情的羈絆,顧道之所以不造反,就是不想殺太親人。
念舊、重感情,是顧道唯一的弱點。
袁琮、鄭國公、對還有小皇帝,可以通過培養這些人和他的情分。
進一步羈絆他,慢慢地熬著。
正在他糾結的時候,夫人突然推門而入。
「老爺,別折騰了!」
「鄭國公府來報喪,鄭國公昨晚走了!」
夫人說道。
溫爾雅一個愣神,趕緊晃了晃腦袋,恢復了所有理智。
「你說什麼?」
「鄭國公他……他……他怎麼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