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被抄家流放,颯爽嫡女在邊關蓋大樓!

第99章 石破天驚的大變革

  他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張尋消失的方向,聲音低沉得如同嘆息:「張尋看似跳脫不羈,實則重情重義。他對季歲歲,怕是早已情根深種。否則也不會一聽季姑娘答應燒磚,就歡喜得像個毛頭小子。」

  「可這……」沈桃桃急得直跺腳,「這也不是個事兒啊,他那麼喜歡季姑娘。季姑娘對他是什麼意思啊?」

  謝雲景沒再說話。

  沈桃桃可不給他當悶葫蘆的機會,一把擰在他的側腰處,非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謝雲景悶哼一聲,不是因為疼,而是實在受不了沈桃桃這麼撩撥他,「季姑娘對他,也未必無意。」

  他想起之前幾次,張尋咋咋呼呼地圍著季歲歲轉,季歲歲雖然總是一副冷冰冰,愛答不理的樣子,可偶爾被張尋逗的煩了,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和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無奈,甚至一絲極淡的縱容。那絕不是厭惡。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謝雲景拍了拍沈桃桃的小腦袋,「尤其是明知無望,卻依舊飛蛾撲火……」

  「那他倆就不能……」沈桃桃可不想因為什麼規矩,就眼睜睜看著一對有情人咫尺天涯。

  謝雲景溫柔地理了理沈桃桃鬢角的碎發,「此事你我無能為力,這是他們的劫。」

  「可是……」沈桃桃還想說什麼。

  「沒有可是。」謝雲景打斷她,「季歲歲背負著整個季家的命運。她的選擇,無人能改。張尋的路,也隻能他自己走。」

  他微微側身,玄色大氅在風中拂動,「霽月窯的魂火,註定燃的是她的血,她的骨和她一生的孤寂。」

  「旁人添不得柴,也……滅不得。她既然是家主,就要守這個規矩,自古以來就是這樣。」

  沈桃桃站在原地,怔愣的說不出話。

  她看著張尋消失的方向,彷彿看到了那個高大跳脫的身影,正歡天喜地地奔向一座由誓言和孤寂鑄成的的牢籠。

  而牢籠裡,那個清冷孤傲的女子,她的心是否也曾有過為他而動的漣漪。

  在那無人的深夜,撫摸過冰冷的髮髻,發出一聲無人聽見的嘆息。

  沈桃桃才不相信什麼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屁話。

  男人制定的狗屁規矩,憑什麼鎖住女子的一生。

  那男的當家主的時候,怎麼不自梳不娶媳婦呢,季歲歲他爹不止娶了媳婦,還納了妾。

  一窩窩的公崽子生得可歡了,關鍵時刻頂屁用了,不還是季歲歲這個女兒站出來,力挽狂瀾!

  男子庸碌無能,卻妄想要女子活成男權社會的殉葬品。

  不!可!能!

  鎮北軍城,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就一定是對的嗎?」她揮開謝雲景撥弄她發梢的手,問出心底的疑問。

  謝雲景被她的質問驚得微微一怔,他從未見過沈桃桃如此尖銳,那雙總是帶著狡黠的眼睛,此刻卻燃燒著一種近乎悲壯的火焰,彷彿要將這世間所有不公都焚燒殆盡。

  他沉默著。這個問題他從未深究過。規矩,宗族禮法,女子不可為家主。

  這些如同呼吸般存在於他的認知裡,如同天地般不可撼動。

  他遵循它,利用它,甚至在某些時候,成為它的維護者。卻從未想過它從何而來,為何存在,是否……不可打破?

  「規矩,便是規矩。」他緩緩開口,一種慣性思維的回應,「千百年傳承,宗族維繫,便是如此。」

  「千百年傳承?」沈桃桃的語氣裡滿是嘲諷和悲憤,「千百年傳承的,就一定是好的,對的嗎?」

  她踏前一步,小小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仰著頭,目光如炬,直視著謝雲景,「那你告訴我,千百年傳承,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籠子裡的金絲雀,隻能圍著男人孩子竈台轉,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擁有,隻能叫張氏王氏,好在哪裡?」

  「千百年傳承,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得從一而終,男人死了,女人還得立個貞節牌坊,守一輩子活寡,好在哪裡?」

  「千百年傳承,女人不能科舉,不能做官,不能經商,連自己的嫁妝都管不了,隻能依附男人,像藤蔓一樣,男人倒了,她就得跟著爛,好在哪裡?」

  她語速飛快,字字如刀,每一個質問,都帶著血淋淋的現實,狠狠砸在謝雲景的心上,也砸在周圍漸漸聚攏過來的那些婦人們心上。

  何氏正端著一盆洗好的青菜,聽到聲音,腳步頓住。手裡的木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水花四濺,青菜撒了一地。她卻渾然不覺。

  柳如芳正蹲在井邊磨豆子,沉重的石磨在她手裡緩緩轉動。沈桃桃的聲音傳來,她磨豆子的手停住。

  王玉蘭正拿著洗衣槌,在木盆邊用力捶打著一件舊衣裳。那一聲聲沉悶的捶打聲,彷彿是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被生活重壓的寫照。聽到沈桃桃的話,她手裡的洗衣槌猛地停在半空。

  水珠順著槌柄滴落,她怔怔地轉過頭,看著廊檐下那個單薄卻挺直的身影,眼神裡充滿了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共鳴。

  越來越多的婦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洗碗的,劈柴的,砸煤的,晾衣服的。

  她們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不由自主地朝著廊檐下聚攏過來,

  腳步遲疑,眼神裡卻燃起了一種被壓抑了太久的光芒。

  她們圍在廊檐外,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站在謝雲景面前,如同鬥士般的小小身影。

  沈桃桃看著謝雲景眼中的震動,看著周圍那些婦人們眼中燃起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清亮堅定:「姐妹們,這規矩是誰定的?是男人定的,是那些高高在上,把女人當玩物,當生育工具的男人定的。」

  「他們定這些規矩,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方便他們壓榨我們,讓我們老老實實當他們的墊腳石,當他們的……所有物。」

  她猛地伸出手,指向遠處那片正在熱火朝天建設的軍城工地,指向那些揮汗如雨建設家園的漢子們,「可你們看看,看看我們真的比男人差嗎?」

  「我娘做的飯,養活了驛站幾百口人,沒有您,那些漢子們怎麼會有力氣挖地基。」

  「柳如芳,磨的豆腐,又白又嫩,沒有她大家能喝上熱乎的豆漿,能吃上香噴噴的豆花?」

  「春娘帶著大家捕魚,沒有她,食堂不會頓頓有肉。」

  「周瑩姐,打的鐵鎬,好用省力,加快了工期。」

  「而季歲歲,她將帶領大家燒磚,用來蓋房子,築城牆。建造大家安身立命的城池堡壘。」

  她每說一句,就指向一個人,被點到名的婦人,身體一顫,身上瞬間迸出一種被看見,被尊重的光芒。

  「我們不比男人差,我們能做飯,洗衣,織布,捕魚,打鐵,燒磚,我們能……撐起半邊天。」

  「憑什麼我們就不能當家做主?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她轉過身,再次直視謝雲景:「謝爺,你說要建鎮北軍城,這是咱們自己的家,那好,那規矩就得咱們自己定,咱們不認那些老黃曆,不認那些鎖死女人的破規矩。」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裡帶著一種開天闢地的力量:「在鎮北軍城,女人能立女戶就能當家做主,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頭髮長在自己頭上,梳什麼髻子,全憑喜歡。女人手藝好本事大,就能當家主管鋪子,開作坊,當將軍。霽月窯的魂火,燒的是手藝,不是他娘的什麼狗屁貞操鎖。」

  「說得好!」不知是誰,第一個嘶啞著嗓子喊了出來。

  「桃桃姑娘說得好!」

  「咱們女人,能頂半邊天!」

  「破規矩,自己定規矩!」

  歡呼聲和吶喊聲,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席捲了整個驛站。

  婦人們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抹著眼淚,壓抑了太久的情感,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噴發。

  謝雲景站在廊檐下,玄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沈桃桃這些如同驚雷般的話語,狠狠衝擊著他根深蒂固的認知,甚至顛覆了他習以為常的世界觀。

  他從未想過規矩,可以這樣被打破。

  而這座正在拔地而起的鎮北軍城,竟能承載如此石破天驚的變革。

  「謝爺,」沈桃桃的聲音再次響起,穿透震天的歡呼,「你說這鎮北軍城裡,女人能不能當家做主,讀書當官?」

  謝雲景沉默著,所有歡呼的婦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等待著一個足以改變她們命運的回答。

  許久。謝雲景薄唇微啟,「能。」

  震天的歡呼聲響起。

  「娘,」妞妞揮舞著小拳頭,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我以後也要當將軍,像張尋叔叔那樣,騎著大馬,拿著大刀,殺狄戎崽子,保護咱們的城,保護娘,保護桃桃姐,保護所有人。」

  稚嫩的豪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妞妞,」春娘臉上又是驚訝又是好笑,想把她拉回來,「小孩子家家的,瞎說什麼。」

  「我沒瞎說,」妞妞梗著脖子,小臉漲得通紅,「桃桃姑姑說了,女人能當將軍,將軍就是保護大家的,妞妞也要保護大家。」

  她的話音剛落,沈大山高大的身影從人群中跨出,他黝黑的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二話不說,一把將小小的妞妞高高舉過頭頂,讓她坐在自己寬厚的肩膀上。

  「好閨女,」沈大山的聲音洪亮如鍾,「有志氣,爹支持你,咱妞妞以後就是要當威風凜凜的女將軍,誰敢說不行,爹第一個揍他。」

  妞妞坐在爹爹寬闊的肩膀上,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她興奮地揮舞著小手,咯咯直笑:「爹爹,再高點……再高點,我要看到城牆,看到狄戎崽子在哪,妞妞去打跑他們。」

  「哈哈哈,好,爹給你舉高高,讓你看得更遠。」沈大山哈哈大笑,穩穩地托著女兒,如同托起一輪冉冉升起的朝陽。

  「妞妞有志氣。」

  「咱們寧古塔,以後也要出女將軍。」

  「對!女將軍,女城主,啥都能幹。」

  婦人們看著高高在上的妞妞,眼中充滿了慈愛,彷彿看到了自家女兒的未來。

  男人們站在一旁,臉上表情各異。有愕然,有習慣,但更多的是一種複雜的沉默。

  他們看著沈大山那副「我閨女天下第一」的驕傲模樣,看著周圍自家激動得滿臉通紅的婦人,

  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

  他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都咽了回去。

  人家謝爺,他們家都是女人當家,雖然是個還沒過門的。

  他們這些糙漢子,還敢說個啥。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和祝福聲中,人群的邊緣,一道清冷的身影,卻顯得愈發孤寂。

  季歲歲靜靜地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眼神如同深秋的潭水,倒映著眼前這喧囂沸騰的景象,卻激不起半分漣漪。

  那震天的歡呼,彷彿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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