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陸聞州徹底慌了
溫辭正朝病房走去,沒聽到陸聞州追上來,她鬱結的心中終於舒了口氣,那是一種破除萬難的心安。
可下一刻。
當她按下病房門把手時,身後卻突然傳來男人暗啞的聲音,混在沉悶而匆忙的腳步聲裡,聽得出來的迫切,「小辭。」
溫辭怔住,當即就皺緊了眉頭。
她憤懣回頭,甚至來不及躲避,就被他圈進懷裡。
「啊……陸聞州!你瘋了!」溫辭低呼了聲,氣得面紅耳赤,攥拳拍他,「你不是走嗎?為什麼回來!你走啊!」
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陸聞州結結實實的挨著,大氣兒都沒喘一下,牢牢抱著她,滿是佔有慾。
「我還是做不到……」陸聞州苦笑了聲,他頹靡的抵在她纖薄的肩膀上,像是一個中毒已深的人,汲取她身上溫熱的馨香,開口時,聲音都啞了,「我離不開你,小辭,你氣我,怨我,我都受著,除了離開,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男人卑微祈憐。
如果知道他身份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跌破三觀,這還是商場裡雷厲風行的男人嗎?
可溫辭受夠了他打一巴掌再來一顆甜棗的作態,那顆有血有肉的心,早就麻木了。
她皺眉推著他,冷聲說,「陸聞州,你有病,但我不想做你的葯了!」
可不是有病嗎,偏執又瘋狂,從兩人在一起時,他這些惡劣的性子就暴露無遺了,不允許她和別的男人走得近,不允許她在外面穿漂亮衣服,不允許……
而那時,她沒有責備他,反倒是懷著一顆赤誠的心,試圖溫暖治癒他,讓他好起來。
可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如今,她不想管他了……不想當他的葯了。
陸聞州對上姑娘決絕冷漠的眼眸,心裡針紮一般的疼。
「小辭,別這樣……我真的不是有心的……你相信我……」陸聞州目露痛苦,一字一句,都是掏自肺腑說出來的。
溫辭面無表情,見他聽不進去,也懶得跟他掰扯,雙臂一擡,推搡著他肩膀。
陸聞州哪肯啊,抓著她不放。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陸聞州,這裡是醫院!能不能別瘋了?放開我!」
「小辭,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我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一定不會來找何書意的……」
「……」
就在這時。
病房裡傳來老太太咳嗽的聲音,儼然是醒了。
溫辭心口一跳,憂心側首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朝裡面看了一眼,隨即便不耐煩的用力掐弄推開他,「陸聞州,你放開我!」
陸聞州知道她擔心老太太,沒再僵持,鬆了力。
溫辭當即就收回手,警告般瞪他一眼,轉身推門走進病房裡,柔下聲,擔心的喚,「奶奶……」
陸聞州聽著,薄唇緊抿,接著,他全然把她的提醒拋諸腦後,緊隨她走進了病房,一邊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裡間。
老太太確實醒了,想起身。
「奶奶,您慢點,難受就跟我說。」溫辭按了呼叫醫生的鈴後,小心翼翼的扶著老太太起身。
可她一個小女人,扶一個體力盡失的老人起身的同時,還要兼顧挪枕頭墊在身後,難免會有些吃力……
下一刻。
身後忽然覆上一道結實的兇膛,溫辭脊背僵了僵,扶著老太太的動作也頓住。
反應過來是誰。
她氣憤的張了張口。
可話還沒說出來。
男人有力的臂膀就帶著她,把老太太扶起來,並順手把枕頭墊在她脊背後面,讓她坐的舒服一些。
全程,溫辭一絲力氣都沒用,最後還被男人握住手腕,放在掌心裡細細按揉。
她羞惱的掙了掙,無濟於事,頓時就氣憤的咬緊了牙關,想提醒他奶奶還在。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醫生帶著護士走進來,給老太太檢查身體。
溫辭愣了下,未脫出口的話不得不咽回去,她屬實沒想到醫生這麼快就來了,而且,好像還不是方才救治奶奶的那個醫生。
她納悶了瞬,但來不及多想,怕耽擱了奶奶,就忙帶著陸聞州挪開位置,「麻煩醫生了……」
醫生搖搖頭,上前先看顧老太太的身體。
「老人家,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老太太如實說了下身體情況,隨後便看向一旁的溫辭和陸聞州,蒼白憔悴的聲音嘆息道,「讓你們擔心壞了吧……」
聞聲,溫辭倏然就紅了眼眶,壓抑已久的心慌和不安像是拔了塞子的水瓶,止不住的往出湧。
她壓抑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對老太太說,「奶奶……您哪兒不舒服就跟醫生說。」
陸聞州側首,把她難過的神色看在眼裡,愈發後悔剛剛出事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陪著,那時候,她得多絕望啊。
他心疼的握緊了她的手,指腹安撫一般,輕輕摩挲著她手背,對奶奶說,「奶奶,您聽從醫生治療,其餘的,都不用擔心。」
溫辭聽著直皺眉,忍不住甩了下手。
馬後炮說的就是他!
可礙於奶奶還在,她沒辦法表現出什麼,隻能默不作聲的受著。
奶奶聽到這話,看了眼他和溫辭緊握在一起的手,心暖一笑。
對於陸聞州,她向來是放心的。
「好,奶奶就知道你會照顧好小辭的。」
這放心託付的語氣,令陸聞州心中一陣緊縮,他喉結難耐滾動了下,不自禁握緊了手中的溫軟,隨後才應道,「奶奶放心。」
溫辭指尖掐了下他,面上卻是古井無波,讓奶奶安心。
稍後,醫生幫奶奶檢查了身體,打針掛水。
溫辭趁機甩了下手,擡眸低聲制止他,「放手!」
陸聞州眉眼溫柔,輕按著她手腕,「你手傷過,不能受力,以後這樣的事,你別碰,我來做就好。」
聞言,溫辭呼吸都窒了窒,一瞬忘記了掙紮。
原來,他還記得她的手受過傷啊……
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溫辭小臉黯然,隻覺得手上的傷痕又疼了起來。
她握拳隱忍了下,隨即便用力甩開他,上前走到病床旁。
恰好這個時候,護士也掛了水,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為首的醫生沖陸聞州恭敬頷首,陸聞州收斂了面上的溫情,冷淡點頭,算是應下。
門開了又合,房間裡隻剩下了他們三人,頓時就安靜了不少。
「奶奶。」溫辭坐在床邊,握著老太太手,面對陸聞州,她的心能比鐵都堅硬,可面對老太太,她隻剩下了心疼和愧疚。
「您身體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沒事,別擔心。」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溫柔的拍了拍。
溫辭忽然就覺得鼻酸,不久前奶奶暈倒的畫面,就如同夢魘一般,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老太太心疼的嘆了口氣,擡手摸了摸她臉頰,「大孩子了,哭什麼,我這不好好的。」
溫辭虛虛埋在老太太肩膀上,悶聲嗯了下。
老太太笑笑,其實身體還是不好受的,但想讓她開心點,就對陸聞州調侃,「這孩子就是被我慣的,以後啊,你可別再這樣慣著她。」
陸聞州目光深深的望著溫辭嬌小的身形,那麼纖薄的背,當時是怎麼抗下這樣的事的?
一想,他心都疼了。
陸聞州墨眸動容,回老太太,「那怎麼行,我可捨不得她委屈。」
老太太笑了,心滿意足,同陸聞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剛剛因為我的事,費了不少心力吧。」
陸聞州呼吸一窒,頓時愧疚的握緊了掌心,幾秒後才聲音沙啞的說,「沒有,奶奶你別想太多。」
老太太沒看出不對勁兒,嘆了口氣,垂眸看了眼貼著她的溫辭,「這孩子從小最害怕我出事,當時沒哭吧,多虧你照顧她了。」
聽著,陸聞州心又是一沉,尤其是看到姑娘落寞的背影,兇口那兒就悶的厲害,愧疚得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照顧她應該的。」他沉了聲。
「哈哈,就知道你心疼她……」
老太太憔悴的面龐上眉開眼笑,年紀大了,都希望子孫過得好,剛剛那番話,是詢問,也是試探。
顯然,陸聞州沒讓她失望。
而靠在她肩膀上的溫辭卻是百感交集。
她垂下眼眸,默默聽著,強忍著才沒戳破陸聞州的謊言。
她比誰都清楚,奶奶看重陸聞州,如果知道了事實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樣,一定會難過很長時間。
而眼下又是這個關頭,她身體根本承受不住真相。
要坦白,也得等過一陣子。
溫辭閉眼,沉沉呼了口氣,可心口那兒依舊憋得難受。
「可惜了好好的聚餐,因為我,都耽誤了。」老太太惋惜。
溫辭聽不得奶奶這樣說自己,忙直起身子打斷她,「沒有,等您身體恢復了,咱們再聚,您別自責,這不是您的原因,是我疏忽了。」
陸聞州走近,也暖心附和,「是啊奶奶,現在當務之急,是您的身體,什麼都沒您的身體重要。」
老太太見兩人都一臉憂心的模樣,心裡暖烘烘的,她拉過陸聞州的手,和溫辭的放在一起,半調侃,半認真,語重心長的說,「現在當務之急啊,是你們快點生一個孩子,不然越往後,越不好生了。」
溫辭最怕老太太說這個,與陸聞州放在一塊的手忍不住縮了縮,想模稜兩可的糊弄過去,「奶奶……」
「好,我和小辭一定加把勁兒,讓您早點抱上重孫。」陸聞州笑著打斷了她的話,大手握緊了她的,溫熱有力,不容她拒絕。
溫辭掙不動,隻能忍耐著。
老太太得到肯信兒,頓時樂開了花,「好好,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
陸聞州溫潤一笑,哄著說,「那您可得快點好起來,然後養好身體,不然重孫女生出來了,您要抱不動了。」
一聽這個,老太太佯裝不滿,「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頓了下,又疑惑問,「為什麼是孫女,不是孫子?你家裡那邊能行?」
不是老太太重兒輕女,而是捨不得溫辭吃兩次苦頭。
「男女都好。」他偏過頭看著溫辭,目光溫柔,「隻不過我單方面更喜歡女兒一點,像溫辭,溫柔又可愛,多好啊。」
聽到這話,溫辭不禁恍惚了下。
像是一塊石頭扔進了心湖裡,泛起陣陣漣漪,她用力掐了下掌心才壓下心中起伏的回憶。
——因為陸聞州不配了!
她沒回應他的話,轉而就甩開了他的手,詢問起老太太身體,扯開了話題。
老太太因為他們答應了備孕,心情好的不像話,什麼都順著溫辭。
陸聞州站在一旁,看著溫辭疏離他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心裡一陣苦澀。
能看出來,她現在能融下他,不過是因為老太太身體抱恙,擔心她知道真相後承受不住打擊。等老太太身體好了,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陸聞州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
他必須在那之前,想個兩全的辦法。
……
門外。
一道挺拔冷峻的背影矗立在門口,把他們方才的談話都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備孕。
他們都進行到這一步了?
傅寒聲面色沉冷,身側攥著葯袋子的手用力到青筋僨張。
他垂眸漠然掃了眼手中提著的滿噹噹的藥物,聯想起那會兒她同他說的話,莫名覺得諷刺。
費心費力,就是為了來聽這個?
「先生,能讓一下嗎?」
身後傳來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