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文如準備去借輛吉普車，沒想到賀言之猜到了她會做什麼。

　　他親自開著車，跟她一起去了縣裡。

　　兩人進了某間辦公室，幾位領導臉色難看，已經在等著了。

　　見賀言之和關文如進來，他們不得不揚起笑臉，刻意的說幾句客套話。

　　關文如和賀言之氣定神閑地坐了一會兒。

　　沒多久，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個女工被帶了進來，正是飼料廠的陳美麗。

　　她看到關文如，眼神明顯慌亂了一下，但隨即又挺起兇脯，帶著一種「你完了」的得意神情。

　　其中一位領導清了清嗓子，「陳美麗同志，關於你舉報白雲同志未婚先孕、作風敗壞一事…

　　經過調查，白雲同志持有與席慕凡同志合法的結婚證明，日期是在席慕凡同志赴首都求學之前，所以你的舉報…不屬實！」

　　陳美麗愣了一下，立刻尖聲反駁，「不可能！那結婚證肯定是假的！是關文如為了包庇她妹妹搞出來的！

　　領導！你們不能被她騙了！她濫用職權開除了不少人，現在又偽造結婚證！你們要明察啊！」

　　關文如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帶著一絲譏諷，「陳美麗，偽造國家公文、印章是什麼罪，你心裡清楚，要不要我現在把公社陳主任請來，當面跟你對質這結婚證的真偽？」

　　陳美麗被噎住，眼神閃爍，但依舊嘴硬，「我…我不管！反正她就是作風有問題！廠裡人都看見了！白雲時不時乾嘔還嗜睡，她就是懷孕了！沒結婚就懷孕就是搞破鞋！」

　　賀言之冷眼掃過去，聲音不高，「白雲和席慕凡同志是合法夫妻，受法律保護，你惡意舉報，捏造事實，污衊工人，性質極其惡劣，你剛才說的話，是在繼續誹謗！」

　　關文如挑了下眉，先陳美麗一步開口，「按照我們之前達成的共識，以及廠規廠紀，陳美麗，你身為飼料廠工人，惡意造謠生事，誣告陷害他人，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現在正式通知你：你被開除了！即日起，離開飼料廠！」

　　「開除？」陳美麗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尖叫，「不！憑什麼？！關文如！你公報私仇！你沒有這個權力！領導！你們看她！她當著你們的面就敢濫用職權！」

　　關文如冷笑，「我的權力，是組織給的，是管好飼料廠，清除你這種害群之馬！公報私仇？

　　你也配當我的『私仇』？開除你，是廠裡對你違反廠規、破壞生產團結的正當處理！」

　　賀言之握住關文如的手，「陳美麗同志，你的行為不僅違反了廠規，更涉嫌觸犯法律，誣告陷害。

　　如果你對開除決定有異議，可以向公社或縣裡反映。」

　　陳美麗踉蹌了一下，「你們！」

　　關文如懶得再跟她廢話，轉向領導們，「幾位領導，麻煩你們現在就開具一份正式的證明文書。

　　證明陳美麗同志舉報不實，屬於惡意造謠誹謗！這份證明，我要帶回廠裡，讓廠人事科依據廠規，正式處理陳美麗同志！」

　　領導們面面相覷，覺得這懲罰太嚴重了！

　　但如今騎虎難下，最終無奈點頭。

　　其中一位領導起身，去起草。

　　陳美麗這才徹底慌了神，撲向領導，哭嚎著，「不！領導！不能開！她撒謊！

　　關文如撒謊！我沒有造謠！我沒有！我是為了廠裡好！你們不能開除我！我的工作啊！嗚…」

　　王明宇煩躁地一把拉開她，「夠了！陳美麗！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你再鬧也沒用，跟我走！」

　　陳美麗被他強行拖了出去，哭嚎聲和喊冤聲漸漸遠去。

　　關文如始終面無表情。

　　等拿到蓋章的文件，她和賀言之又跟這些人客套了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

　　吉普車旁，賀言之剛拉開副駕駛座車門，陳美麗披頭散髮地沖了出來，撲到關文如腳邊。

　　她死死抓住關文如褲腳，哭嚎，「關廠長！關廠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求求你放我這一次！原諒我吧！我不能沒有工作啊！我家就指著我這份工資啊！求求你了！」

　　關文如冷冷地看著她，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放手。」

　　陳美麗不放手，哭得更兇，「關廠長！求求你了，我改！我一定改！我發誓！求你給我個機會！」

　　關文如用力抽回腿，居高臨下看著她，「陳美麗，廠裡年年開大會，我次次強調什麼？

　　團結！互助！踏實工作！少耍心眼！想往上走，憑的是真本事，不是靠背後捅刀子、玩心機！」

　　她眼神銳利想起陳美麗這兩年的表現，忍不住失望，「我想方設法讓廠裡多招女同志，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女子也能頂半邊天，在工作上也能比男子出色！

　　可你這進廠後，把風氣帶的多拐，你心裡真的沒點數？

　　這兩年，你犯的錯還少嗎？廠裡的閑言碎語，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是你們工作之餘的調劑，我以為你有分寸！

　　可你沒有！你帶頭給新來的小王造黃謠，說她和車間主任不清不楚！

　　你帶著幾個老油子擠兌剛分配來的技術員小李，差點把人逼走！這些事，樁樁件件，你以為沒人看見？沒人記著？」

　　想起那些事兒，關文如恨不得踹她一腳，語氣加重，「你今天落到這個地步，純粹是咎由自取！是自找的！

　　我們飼料廠不缺工人！外面多少社員，擠破了腦袋都想進來端這個鐵飯碗！既然你自己不珍惜，那正好，騰出位置，給懂得珍惜的人！讓開！」

　　陳美麗見關文如鐵了心，徹底慌了，聲音尖利帶著哭腔，「關廠長！關廠長你聽我說！不是我！真不全是我啊！是…是周副廠長！

　　是周天磊！是他！是他暗示我…是他讓我盯著白雲！讓我找她的錯處！也是他告訴我，白雲懷孕的事情！

　　他說隻要把白雲搞臭了，把你拉下馬了…他…他就能當上廠長！

　　他許諾我，以後給我升職加薪！我…我是被他蠱惑了啊！關廠長！我改！我以後一定改！你饒我這次吧！求你了！」

　　關文如和賀言之對視一眼，神色都冷厲起來。

　　原來是他！

　　廠裡的另外一位副廠長，周天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