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集市，比往常更熱鬧些。

　　剛過九點，黃土鋪就的街面上就擠滿了人。

　　挑著擔子的貨郎搖著撥浪鼓，賣洋芋的老漢蹲在木攤後吆喝。

　　穿藍布褂子的婦人圍著布攤挑揀，連風裡都裹著油餅子的香氣和孩子們的嬉鬧聲。

　　關文如牽著賀勝的手，賀奕和賀祺手拉手跟在旁邊，三個小傢夥腦袋湊在一起，眼睛瞪得溜圓。

　　曾春蘭走在關文如身邊，手裡攥著個布兜，時不時擡頭瞅著攤位，「小關你看，前面那家賣糖人的還在，昨天我跟你說的就是他，捏的孫悟空連毫毛都清楚！」

　　賀勝一聽糖人，立刻拽了拽關文如的手，聲音脆生生的，「媽媽媽媽！我們去看糖人好不好？我想看看孫悟空的金箍棒是不是紅色的！」

　　「先別急，」關文如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咱們先去給爸爸挑奶糖，還記得嗎？你們說要給爸爸買最甜的。」

　　賀奕立刻點頭，拉了拉賀勝的衣角，「對，先買奶糖，爸爸最喜歡吃奶糖了！」

　　賀祺也細聲細氣地附和，「媽媽，我記得上次集上的奶糖是用透明紙包的，上面還有字，咱們找那樣的。」

　　曾春蘭在旁邊聽著，忍不住笑，「你們仨真是跟小大人似的，心裡頭就惦記著爸爸。

　　行，咱們先去那家雜貨鋪，我記得他家有奶糖，還便宜，一分錢兩顆。」

　　等在雜貨鋪買完糖，一出門口，曾春蘭突然眼睛一亮，拽了拽關文如的胳膊：

　　「哎！文如你看那邊！賣老布的攤子，這花色看著厚實，正好給孩子們做秋衣，咱們去瞅瞅？」

　　關文如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個布攤，掛著好幾匹深灰色和藏藍色的老布，看著就暖和。

　　不過她家裡是不缺布的，她不需要買。

　　但得陪曾春蘭看看。

　　關文如就帶著三胞胎跟她一起去。

　　沒人注意到，集市最角落的油坊牆根下，兩個身影正死死盯著這邊。

　　刀疤臉蹲在地上，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疤痕。

　　他手裡捏著個快熄滅的煙捲，煙蒂都快燙到手指了也沒察覺，眼睛像毒蛇似的黏在三胞胎身上，喉結動了動。

　　旁邊的瘦高個也沒好到哪兒去，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牆皮，聲音壓得跟蚊子似的，「頭兒，今天賀言之不在！」

　　「娘的！機會終於來了！」刀疤臉猛地掐滅煙捲，往地上一扔，用腳碾了碾，擡頭時，眼裡閃著興奮的光。

　　不過集市上人多，加上那兩個娘們一直牽著孩子，他們想要動手也不容易！

　　想到這點，刀疤臉和瘦高個兩人對視一眼。

　　「走，去那邊土路等。」刀疤臉聲音沙啞，指了指集市邊緣的一條岔路。

　　那是條土路，平時沒多少人走，旁邊還堆著幾捆乾草，正好能藏人。

　　曾春蘭和關文如等人逛了好一會兒，曾春蘭就突然想起她要去找那個中醫。

　　她知道三胞胎沒耐心陪她看病，所以就讓關文如領著三胞胎先逛逛，等十二點，大家在國營飯店碰頭。

　　關文如立馬答應下來。

　　曾春蘭離開後，關文如帶著三胞胎又繼續逛，讓他們玩個夠。

　　快到十二點時，三個小傢夥腿都走酸了。

　　賀勝揉著肚子，小聲嘟囔，「媽媽，我餓了，咱們快去國營飯店吧，我想吃肉包子。」

　　賀奕也點頭，額頭上沁著薄汗，「媽媽，飯店的小米粥也好喝，上次爸爸帶我們去，我是不是喝了兩碗？」

　　關文如笑著摸了摸賀奕的頭，從布包裡掏出塊手帕，給他們擦了擦汗，「行，那我們先去國營飯店，也不遠，前面拐個彎就是，咱們今天吃包子，再點個炒青菜，讓你們解解饞。」

　　賀祺眼睛一亮，「媽媽，能給爸爸留個包子嗎？等爸爸回來，熱一熱就能吃了。」

　　「當然能。」關文如心裡暖烘烘的。

　　她領著三個孩子往前走。

　　走出集市約五六百米，腳下突然一頓。

　　前方拐角的土路上，一道黑影猛地沖了出來，速度快得像陣風，直撲向他們母子四人！

　　「小心！」關文如腦子嗡的一聲，多年的警覺瞬間拉滿，她幾乎是本能地往側後方一撤，同時迅速把三胞胎往自己身後扯。

　　同時，她鬆開了三胞胎的手，從空間拿出了手槍，毫不猶豫開了槍！

　　砰！

　　槍聲在空曠的土路上炸開，震得周圍的樹葉都簌簌響。

　　衝過來的刀疤臉還沒靠近，大腿就結結實實地中了一槍，鮮血瞬間浸透了他的褲腿，他悶哼一聲。

　　噗通跪倒在地上，手裡的手槍舉了起來。眼裡滿是猙獰和不甘。

　　關文如怒吼，「別動！」

　　她又開了一槍，可被他躲過了！

　　「媽媽！」三胞胎被槍聲嚇得渾身一哆嗦，眼淚唰地就下來了，聲音裡滿是恐懼。

　　關文如握著槍的手還在微微發顫，死死盯著地上的刀疤臉，還想繼續開槍。

　　就在這時，後頸突然傳來一陣風…

　　她心裡暗道不好，猛地回頭，可已經晚了！

　　那個瘦高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趁著她對付刀疤臉的空檔，一把就抱起了還沒反應過來的賀勝！

　　賀勝被嚇得哇地一聲哭出來，小手使勁拍打著瘦高個的肩膀，哭喊著，「媽媽！媽媽救我！放開我！我要媽媽！」

　　「賀勝！」關文如心都揪緊了，剛要舉槍對準瘦高個，卻見瘦高個飛快地從懷裡掏出一把槍，槍口死死抵在賀勝的太陽穴上。

　　賀勝的哭聲瞬間變得嘶啞，小身子不停發抖。

　　「別動！」瘦高個的聲音又尖又狠，眼睛瞪得通紅，「把槍放下！不然我現在就弄死這小崽子！」

　　關文如的心臟像被一隻大手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慌！

　　賀奕和賀祺還躲在她身後哭，賀勝還在瘦高個手裡，她要是亂了，孩子們就徹底危險了。

　　她深吸一口氣，槍口依舊對著瘦高個，聲音盡量保持鎮定，卻藏不住一絲顫抖，「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抓我的孩子？把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