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洗漱完畢，一家五口照例擠在父母卧室的大炕上。

　　三胞胎穿著小背心小褲衩，正在炕上翻滾打鬧。

　　賀言之和關文如對視一眼，覺得是時候了。

　　賀言之拍拍手，清了清嗓子說道，「好了，賀奕，賀祺，賀勝，都坐好，爸爸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們商量。」

　　三胞胎聞言，好奇地停下來，盤腿坐成一排，眨巴著眼睛看著爸爸。

　　賀言之表情盡量嚴肅，「你們看，你們三個，是不是都覺得自己是小小男子漢了？」

　　作為大哥的賀奕率先挺起小兇脯，「那當然！」

　　賀祺也點頭，「我肯定是！」

　　賀勝聲音最大，「我是最大的男子漢！」

　　「......」關文如和賀言之有點想笑。

　　但賀言之還是一本正經開口，「好！男子漢就要有男子漢的樣子。

　　你們看，咱們家現在是不是有三個房間了？

　　除了爸爸媽媽這個，還有兩個空著的。

　　真正的男子漢，都是自己睡覺的，隻有小娃娃才老是黏著媽媽睡。」

　　這話一出，三胞胎立馬懵了。

　　當男子漢就不能和媽媽一起睡了？

　　三人對視一眼，賀勝立刻撲過去抱住關文如的胳膊，「那我還是不要當男子漢！我就要跟媽媽睡！媽媽香！」

　　賀奕也點頭，「我也要跟媽媽睡！」

　　賀祺沒說話，但也往媽媽身邊蹭了蹭。

　　關文如忍著笑，摸了摸三個兒子的腦袋。

　　隻有賀言之一頭黑線，他耐著性子繼續，「你們這樣不行，老是跟著媽媽，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你看院裡的虎子，比你們還小半個月，早就自己睡一屋了。」

　　賀勝小腦袋一歪，突然發出了靈魂拷問，「那爸爸！你為什麼還跟媽媽一起睡？你都已經是大孩子了！你是最大的孩子！你應該自己睡！」

　　「噗！」

　　關文如趕緊捂住嘴，把臉扭到一邊，肩膀忍不住抖動起來。

　　賀言之直接被問住了，噎了一下，臉上有點掛不住，「這...這怎麼能一樣！爸爸和媽媽是夫妻！夫妻就是要睡在一起的，這是規定！」

　　賀奕小小的臉有大大的疑惑，「規定？誰規定的？」

　　賀祺眨巴眨巴眼，「是不是結了婚就可以一起睡了？」

　　賀言之趕緊抓住話頭，「對！賀祺說得對！結了婚的夫妻才能一起睡。

　　等你們以後長大了，娶了媳婦，也能跟媳婦一起睡。

　　但現在，你們三個小光棍，就得自己睡！」

　　他看著三個兒子似懂非懂、依舊不情願的小臉，決定改變策略，利誘之。

　　於是語氣放緩，「這樣，如果你們願意自己睡，爸爸答應你們，這個星期天，就帶你們去小河邊釣魚，怎麼樣？」

　　「！」賀勝眼睛亮了一下，但還在猶豫，「能釣到大魚嗎？」

　　賀言之回答的毫不猶豫，「當然能！爸爸技術好得很。」

　　「還有，以後每個月，多給你們每人五毛錢零花錢，你們可以自己存起來，買喜歡的小人書或者糖塊。」

　　「真的？」賀奕明顯心動了。

　　賀言之點頭，「爸爸說話算話，而且，你們自己睡一個屋，想怎麼擺弄你們的彈珠、木槍都行，媽媽也不會老是催你們早點睡覺了，多自由？」

　　關文如：「......」他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三胞胎互相看了看，小聲嘀咕起來。

　　顯然是在權衡「跟媽媽睡」和「釣魚、零花錢、自由」哪個更重要。

　　最終，賀勝像是下了很大決心，「那…那我要跟二哥睡一屋！我一個人害怕！」

　　本來作為大哥的賀奕還在猶豫跟不跟媽媽分開睡，見弟弟依賴自己，他就覺得是男子漢了，決定保護弟弟，於是拍拍兇脯，「行！我罩著你們！」

　　可賀祺卻安靜地舉手，「爸爸，我可以自己睡一屋，我喜歡安靜。」

　　賀奕和賀勝同時看他。

　　他自己不害怕嗎？

　　不過他們也不說什麼。

　　見他們都答應了，賀言之鬆了口氣。

　　這做思想工作的難度，不亞於帶兵打一場攻堅戰啊。

　　怕他們反悔，他趕緊笑著把三個孩子摟過來，「好，都是勇敢的小男子漢了！走，爸爸幫你們把被褥鋪好，今晚就睡自己的新房間！」

　　三胞胎興奮起來，「好！睡新房間咯！」

　　......

　　夜裡，等三胞胎都進屋躺著下，賀言之和關文如先後洗完澡，水汽還沾在發梢。

　　關文如剛把換下來的舊軍裝疊好放進木箱，轉身就被賀言之拉著手腕，往後一仰倒在了鋪著粗布褥子的炕上。

　　賀言之的手掌覆在她腰上，帶著剛洗過澡的微涼，指腹輕輕摩挲著布料下的肌膚。

　　他俯身下來，鼻尖蹭過關文如的額頭，帶著薄荷皂角的清冽氣息，唇瓣先落在她的眉骨，又慢慢往下，停在她唇角。

　　「別鬧…」關文如偏了偏頭，指尖抵在他兇口，聲音還有點發啞，「孩子們還在隔壁屋呢，萬一醒了找媽媽…」

　　賀言之沒挪開，反而含住她的下唇輕輕吮了一下，嗓音比平時低了些，裹著點化不開的磁性：

　　「放心，我剛哄他們睡的時候，把小燈都吹了，賀勝那小子沾著枕頭就打呼，賀奕和賀祺也沒動靜，早睡沉了。」

　　他的手順著腰側往上探，隔著薄薄的的確良襯衫，能清晰摸到關文如脊背的弧度。

　　關文如身子一僵，趕緊抓住他的手腕往回扯，眉頭輕輕皺著，「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你去隔壁看一眼，確認他們蓋好被子了再…」

　　「確認什麼？」賀言之笑著啄了下她的鼻尖，另一隻手繞到她身後，指尖勾了勾她襯衫的衣角，「我出門前特意把他們的薄被掖到下巴底下了，賀祺怕熱，我還給他把被角掀了點，都妥帖著呢。再說了…」

　　他湊到關文如耳邊，氣息掃得她耳尖發燙，「我剛才來這屋的時候，已經把門鎖反鎖了，就是怕那三個小皮猴突然闖進來，壞了咱們的事。」

　　關文如的臉頰瞬間熱了起來，伸手推他的肩膀，力道卻沒多少，「你怎麼還鎖門？萬一孩子們真醒了，叫門沒人應，該慌了。」

　　「慌不了，」賀言之的唇又貼了上來，這次吻得比剛才深些，手也沒停下，順著襯衫縫隙往裡探了半寸，「真醒了，他們會拍門，我聽得見，現在…你先顧顧我好不好？」

　　關文如被他吻得呼吸都亂了，可腦子裡還綳著根弦。

　　她猛地偏頭躲開，抓著他的手往外面帶，「不行，必須去看一眼，不然我心裡不踏實，你忘了上次？賀勝半夜踢了被子，第二天就有點咳嗽，這次可不能再馬虎。」

　　賀言之看著她眼裡的認真，知道她是真放不下孩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在她唇上輕輕咬了一下，力道不重，更像是撒嬌似的抱怨，「你啊，眼裡就隻有那三個臭小子。」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撐著胳膊坐了起來，隨手抓過搭在炕沿的軍上衣披在肩上，又伸手替關文如把微亂的領口理好，指尖蹭過她泛紅的耳垂：

　　「等著我，我去去就回，可別趁我不在，自己先睡了。」

　　關文如抿著唇笑，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回，別在孩子們屋門口磨蹭太久，驚著他們。」

　　「知道了。」賀言之輕手輕腳地下了炕。

　　走到門口，他還回頭看了關文如一眼，見她靠在炕頭上，眼裡帶著笑，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這才輕輕拉開門，閃身走了出去。

　　門被帶上的瞬間，關文如伸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耳尖還留著賀言之氣息的溫度。

　　不過他這一走，她困意就上來了，趕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