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沒多久，白雲輕輕推開辦公室門，探頭進來，臉上帶著緊張和期待，「姐…忙嗎？」

　　關文如聞聲擡頭，迅速收斂了煩躁的神色，盡量顯得自然，「小雲，進來吧。」

　　白雲走進來，關上門，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聲音很小，「姐…那個…你…你今天聯繫上慕凡哥了嗎？他…他怎麼說？」

　　早上那會兒，她姐就說已經拿到了首都醫學院那邊聯繫方式。

　　她上午就心不在焉，本想熬到下班回到家再問問她姐的，可…她實在是等不及了。

　　這一天，腦袋昏昏沉沉，什麼也做不成。

　　看白雲忐忑的表情，關文如心裡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露出一點輕鬆的表情，「來，坐下說。」

　　她辦公桌上有幹嚼酸奶，她打開一小袋，給白雲遞過去，「你中午都沒吃多少東西，吃點這個。」

　　「謝謝姐。」白雲接了過來，但沒吃。

　　現在的她，確實沒什麼胃口。

　　關文如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剛剛已經聯繫上了席慕凡所住宿舍的傳達室。」

　　白雲眼睛瞬間亮起，急切地追問，「真的？！他…他說什麼了？他…他生我氣嗎？」

　　關文如故作輕鬆的笑出聲，「要不你親自問問他？」

　　「……」白雲低下頭，「姐你就別逗我了。」

　　「好好，不逗你了。」關文如搖搖頭，編得煞有介事，「隻是確認了打那個電話能聯繫到席慕凡，不過今天還找不到他。

　　傳達室大爺說他們學校安排席慕凡他們這批工農兵學員去另外一個大醫院參加什麼緊急的見習？還是觀摩學習來著？反正是封閉的，不能接電話那種！傳達室的人說，得等個兩三天才能回來。」

　　白雲有些失望，但還是鬆了口氣。

　　關文如又拍了下白雲的腦袋，「你別擔心，傳達室的大爺記下了，說等席慕凡一回來就告訴他，讓他立刻給咱們回電話！

　　你放心，他跑不了！等他回來，姐一定讓他跟你好好說清楚！」

　　白雲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嗯…謝謝姐。」

　　等白雲離開，關文如臉上的輕鬆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絲焦躁。

　　她靠在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眼神銳利地盯著那部沉默的電話機。

　　如果席慕凡一直不接電話，她要怎麼讓他知道白雲懷孕的事兒？

　　有時候真煩這年頭的交通不便利。

　　如果可以坐飛機，她一定立馬飛回去，來回也就幾個小時。

　　......

　　等下班回到家，關文如讓白雲陪三胞胎玩，她準備晚飯。

　　其實也就是做做樣子，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從空間拿出來的。

　　她也不知道白雲受不了什麼味道，拿出了幾樣菜，她這才讓白雲進廚房。

　　讓她先嘗嘗。

　　白雲剛吃了一口西紅柿炒雞蛋，突然捂住嘴，強忍了幾下，還是忍不住，跑到衛生間吐了。

　　關文如立刻跟過去，替她拍背。

　　三胞胎聽到動靜，大寶立馬去倒了杯水，「小姨，你喝水。」

　　白雲臉色微白，點點頭，扯出一抹笑，「謝謝大寶。」

　　她接過來，小口喝水壓了壓，「姐，我沒事了，對不起啊，浪費了糧食。」

　　「說什麼呢！」關文如牽著她回廚房，並轉頭對眼巴巴的三胞胎說道，「你們小姨沒事，你們繼續玩，等爸爸回來就能吃飯了。」

　　三胞胎乖巧的點了點頭，異口同聲，「好。」

　　回到廚房，關文如就讓白雲嘗嘗別的。

　　排骨能吃，蒜炒青菜也能吃。

　　就是雞蛋味聞不了，羊肉也吃不了。

　　確定白雲能吃排骨後，關文如記在心裡，「從明天開始，我給你帶飯，你中午去我辦公室，跟我一起吃。」

　　她神色有些嚴肅的盯著白雲，「以後在人前，特別是人多的地方，感覺要嘔，能忍就盡量忍一忍。

　　實在忍不住，立刻起身，找個沒人的地方，或者直接來我辦公室待著，千萬別在食堂、車間這種地方表現出來。」

　　白雲明白她姐的意思，點點頭，「好，我知道了，姐，幸好我有你。」

　　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年頭，對女人苛刻得很！

　　尤其…尤其是沒結婚的姑娘！

　　她這一嘔，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有心人看在眼裡，指不定傳成什麼樣！

　　閑言碎語能淹死人！

　　關文如神色柔和下來，伸手輕輕摸了摸白雲的頭，「傻丫頭，說什麼謝，那些年你姐夫不在部隊，家裡家外，要不是你在我身邊幫襯著，裡裡外外地忙活，姐也熬不過來，姐妹之間，本來就是要互相依靠，互相幫襯的。」

　　白雲眼眶微熱，「姐…」

　　關文如收回手，「可別哭啊，不然外面那三個小子該以為我欺負你了。」

　　「噗…」白雲被她逗笑。

　　關文如也笑了笑，「你現在啊，什麼都別多想，就顧好你自己和你肚子裡這個小的！吃好，休息好，別累著！剩下的事…姐來解決！天塌不下來！」

　　白雲看著關文如篤定的眼神，心裡踏實了許多，用力點頭，「嗯！我聽姐的！」

　　......

　　晚上，賀言之回來吃了晚飯，他負責收拾碗筷。

　　等處理好，他跟三胞胎玩了一會兒，就又去營區訓練。

　　等他再回來時，三胞胎已經在他們這屋的小床睡熟。

　　賀言之想把他們抱走，關文如強烈反對。

　　最終，賀言之也隻能無奈接受，洗澡上床，和她並排靠在炕頭。

　　關文如放下手裡的書，跟他提及席慕凡的事兒。

　　說完之後，她眉頭皺的很緊，「我還是想不通…你說席慕凡他到底怎麼回事？他至於嗎？我話都沒說完，一提白雲的名字，他就直接掛了！像躲瘟疫似的！

　　你說，他是不是恨透了小雲？覺得被她耍了，傷了自尊，所以一點餘地都不留？可…我所認識的席慕凡，不是這樣的性子。」

　　賀言之側身摟住她的肩膀，「你先別急，我要是他…說實話，當時被那麼推開，心裡肯定有氣，憋屈。

　　但要說恨到連名字都不想聽，一點舊情都不念…真不至於！畢竟那麼多年的感情，小雲也不是真的變心。」

　　關文如擡起頭看他，「那你說，他為什麼這樣？就因為小雲自作主張演那場戲？」

　　賀言之沉吟片刻，眼神變得深邃，「我覺得…可能不止，他反應這麼激烈，這麼絕情，確實有點反常。

　　會不會…是他那邊真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讓他非常非常在意，甚至…可能讓他覺得，小雲當初推開他，是另有原因？或者…是讓他覺得無法面對小雲的事？」

　　關文如更困惑了，「他那邊能發生什麼？不就是讀大學嗎？難不成…他在首都又找了一個？所以心虛？不想再跟小雲有瓜葛？」

　　想到這個可能，關文如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

　　賀言之搖頭，「不像，席慕凡的為人，我們多少了解，不是那種薄情寡義、朝三暮四的人。

　　而且，如果真有了別人，他大可以明說，或者冷處理，沒必要這麼…激烈地掛你電話，連聽都不聽。

　　而且，你們那麼多年的友情，他就算徹底和白雲沒可能了，也不應該這麼對你才是。」

　　關文如滿臉愁容，嘆了口氣，「唉…猜不透！真是急死人了！小雲現在這情況，一天天拖下去不是辦法！」

　　賀言之也知道這點。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別愁了，明天，我來打，無論如何，我一定能找到他本人，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今晚你先別想了，放寬心，嗯？」

　　關文如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力量，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點，悶悶地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