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之一大早就坐在辦公室電話機旁，神情嚴肅。

　　他喝了口水，然後拿起話筒，沉穩撥號，「接首都總機…請轉首都醫學院，工農兵學員宿舍樓。」

　　轉接過程確實長，十幾分鐘後，賀言之才終於聯繫上那宿舍樓的傳達室。

　　賀言之直接跟傳達室大爺表明來意，可大爺非要問他是不是大西北的來電。

　　賀言之一說是，大爺就嘆息，告訴他，席慕凡同志不肯接，叫也不來。

　　最終，賀言之還是無奈掛了電話。

　　可白雲的情況等不了多久。

　　日子一來一往，肚子很快就會大起來。

　　到時候席慕凡和白雲還沒結婚，白雲該如何自處？

　　再加上白雲的身份，恐怕還會被掛牌遊街。

　　想了想，賀言之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銳利。

　　既然電話聯繫不上，那就隻能找個讓他不得不冷靜下來聽消息的法子。

　　片刻後，賀言之毫不猶豫地再次拿起話筒，迅速撥通，「總機！給我接首都軍區，8團，楊帆團長！」

　　幾分鐘後，楊帆爽朗的聲音傳來，「喂？老賀？稀客啊！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賀言之沒有寒暄，直奔主題，語氣異常嚴肅，「老楊，有件急事，需要你幫忙去辦！」

　　楊帆聽出老戰友語氣不對，也嚴肅起來，「你說！」

　　賀言之：「麻煩你儘快抽空去趟首都醫學院，找一個工農兵學員，席慕凡！男，27歲，原籍首都，西北插隊知青，你去他們學校！找到他本人！把他給我控制住！」

　　楊帆滿臉驚訝，「席慕凡？這人誰啊？他怎麼了？犯事了？」

　　賀言之無奈一笑，「他沒犯事！他是我媳婦的妹夫，這小子不知道抽什麼風，拒接任何西北的電話！我和我媳婦都聯繫不上他！

　　你找到他之後，立馬告訴他，說他媳婦白雲有身孕了！現在情況特殊，需要他回來一趟。」

　　楊帆有些不明白，不過他什麼也沒問，「行，我今兒正好沒什麼任務，現在就去一趟。」

　　賀言之嗯了聲，「謝了，我等你的信兒！」

　　楊帆失笑，「客氣啥，讓嫂子放寬心，我肯定能找到人，把消息送到。」

　　等掛了電話，賀言之放下話筒，盯著電話機，眼神深邃。

　　他和席慕凡相處的時間確實不多，但他自認看人挺準，席慕凡不是不負責任的性子。

　　或許…這其中還有別的誤會。

　　......

　　首都那邊的楊帆很快來到首都醫學院。

　　他穿著軍裝，氣勢迫人，問了沒一會兒就打聽到了席慕凡住的具體房號。

　　他直接過去，敲開席慕凡的宿舍門。

　　也是巧了，席慕凡剛結束一場實驗，回到宿舍沒多久。

　　聽到敲門聲，他直接打開。

　　楊帆目光如炬，鎖定開門的人，「同志你好，我找席慕凡同志。」

　　席慕凡看到陌生軍人，一臉錯愕，「我就是，您是？」

　　楊帆大步走進宿舍，反手關上門，隔絕了外面好奇的目光。

　　他盯著席慕凡，「我是西北軍區賀言之團長的戰友，楊帆，奉賀言之的命來找你。」

　　席慕凡眉頭皺了起來，眼神警惕，似乎懷疑這人話裡的真實性，「我和那邊已經沒什麼聯繫了，如果你是來試探什麼，完全沒必要。」

　　「？？？」楊帆眼底茫然，似乎不太理解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不過他也懶得多問，隻盯著席慕凡的眼睛，「老賀讓我務必親口告訴你，你愛人白雲，有身孕了！現在情況特殊，需要你請假回去處理！」

　　白雲有身孕？

　　這幾個字像炸彈一樣扔進席慕凡的耳朵！

　　他身體猛地僵住！

　　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瞳孔劇烈收縮，死死盯著楊帆，聲音乾澀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你…你說誰？誰懷孕了？！」

　　「？」楊帆一臉無語，「白雲，老賀媳婦的妹妹白雲，不是你的愛人？她現在查出來懷了孩子，你該不會隻想顧著這邊的學業吧？

　　我可警告你，男人就得有擔當，別以為自己前途有了就可以拋棄一個陪你吃苦的糟糠之妻！」

　　楊帆其實不知道席慕凡和白雲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以為席慕凡和白雲是早已結婚的夫妻。

　　而席慕凡腦子裡嗡嗡的，根本沒有聽到楊帆後面的話。

　　他腦海裡浮現那個混亂的夜晚，招待所昏暗的燈光，白雲滾燙的眼淚和身體…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用憤怒和逃避掩蓋的畫面瞬間無比清晰地炸開！

　　席慕凡眼神從極度的震驚、茫然，迅速轉為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看他表情不對勁，楊帆眉頭皺了起來，「同志你怎麼了？你媳婦懷孕你不高興？」

　　他拳頭握了起來，就好像席慕凡說不高興，他這拳頭就揮下去，替老賀媳婦收拾這不負責任的妹夫。

　　席慕凡回過神，眼神在短暫的混亂後，驟然變得無比清晰和急切，「我…我馬上回去！」

　　他話音未落，人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要衝出宿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