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文如下定決心之後，吃完早飯，她就去找了曾春蘭。

　　曾春蘭聽了她的話，震驚到說不出話。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關啊，嫂子沒聽錯吧？你要去養牛羊？」

　　看她這樣，關文如笑了，「是，我確實是想進後勤當飼養員。」

　　曾春蘭撓了撓腦袋，「這…你是怎麼想的？你明明有知識有文化，當個老師多好啊，就算不想當老師，那就進宣傳隊或者去軍人服務社當個售貨員，再不濟去衛生隊當衛生員也行啊，哪一份工作不比你自己選的這份好？」

　　昨晚上，她男人就跟她說了。

　　要重點關照關家祖孫，不管關文如想做什麼，部隊儘可能地滿足她，就當是對關婉欣無私奉獻的回報。

　　可關文如竟想去當飼養員？

　　那工作又臟又累又苦的，她一個小姑娘怎麼受得了？

　　關文去知道曾春蘭是關心自己，她笑了笑，「嫂子，不瞞您說，我在學校圖書館看過不少畜牧業的書籍，現在就想付出實踐，我知道咱部隊裡的飼養員擅長養豬，但他們對養牛養羊沒什麼經驗，所以我想去試試，還請嫂子幫幫我。」

　　說完這話，關文如就伸手抓住曾春蘭的手，用力握著，「嫂子，您別看我細胳膊細腿的，但我真的能吃苦的，您就幫我跟政委說說好不好？」

　　曾春蘭不理解關文如為什麼放著好好的福不享，非要去當什麼飼養員！

　　但看她這麼堅持，想了想，曾春蘭就點頭，「行，我跟我家那位提一提，但部隊後勤的飼養員一般都是基礎士兵，你不是女兵，我也不知道這事能不能成。」

　　關文如清楚這點，她勾出笑意，「謝謝嫂子，還請嫂子一定要好好跟政委說說，我是真的很想去養牛羊。」

　　曾春蘭嘆了口氣，「你說你這孩子，主意咋這麼大？」

　　她看向一旁默不吭聲的關婉欣，「關嬸子，你也同意？當飼養員可是很辛苦的，要沒日沒夜的照顧那些牲畜。」

　　關婉欣面上始終淡然，「孩子大了，她們有自己的想法，她既然看過不少畜牧相關的書籍，那就讓她學以緻用，看能不能把後勤的那些牛羊都伺候好，爭取讓戰士們日日吃上肉。」

　　連關婉欣都這麼說，曾春蘭更不能說什麼了，隻佩服這祖孫兩人的想法。

　　……

　　這天下午，賀言之就讓部隊的話線員上門扯電話線，給家裡裝上了手搖電話。

　　等負責裝電話的話線員一走，關婉欣就忍不住誇道，「言之這孩子是真貼心。」

　　關文如坐到她身旁，「奶奶，您怎麼張口閉口就誇他？不過就是裝個手搖電話，怎麼就貼心了？」

　　關婉欣點了下她鼻尖，「言之的辦公室就有電話，家裡根本用不著裝，他明顯是猜出我擔心一些朋友，所以趕緊讓人來裝上電話，好讓我能聯繫京裡的朋友們。」

　　關文如失笑，「是是是，他可貼心了。」

　　關婉欣似乎聽出了什麼，她眼眸眯了起來，「怎麼了？你倆之間是發生了什麼？」

　　關文如腦海浮現昨晚的意外…兩人唇貼唇的那一瞬，她的心又亂了。

　　不過，這種事兒還是別跟自家奶奶提了，怪不好意思的。

　　她隻是笑了聲，然後從空間裡拿出了一杯奶茶，「奶奶，您今天嘗嘗這個口味。」

　　知道這孩子是想轉移話題，關婉欣也沒說什麼，笑了聲就把奶茶接了過來。

　　家裡裝好了電話，關婉欣迫不及待給朋友家打過去，想問問她們都處理的怎麼樣了。

　　解放之前，她認識的很多朋友都選擇出國了，但也有很多像她一樣，堅信不移留下來的人。

　　留下來的這一部分好友大多都去世了，但是她們的子孫後代還留在國內。

　　關婉欣想盡自己的能力，去提醒這些人，讓他們能提前做準備，能平安度過這動蕩的十年。

　　……

　　師政委朱永強當天晚上回到家，在飯桌上吃飯時，曾春蘭自己吃完，突然把搪瓷缸往桌上一墩，「差點忘了，小關今天找我了，工作事兒…她已經有了主意。」

　　朱永強嗯了聲，慢條斯理咬手裡的玉米面饅頭，「她想做什麼？」

　　「飼養員！」

　　「！！」朱永強手裡的玉米面的饅頭掉在搪瓷盤上，手懸在半空。

　　他表情怪異，質疑道，「你確定是飼養員？不是售貨員？春蘭同志，你確定不是我這耳朵讓炮火震出毛病了？」

　　曾春蘭笑出聲，擡手拍了他一下，「我耳朵沒問題，這真是小關的意思，而且關嬸子也同意，她說小關在大學的時候看過很多畜牧業相關的書籍，有養羊養牛的理論知識，讓她去學…學什麼用的。」

　　朱永強嘀咕了一聲，「學以緻用。」

　　「對對對，好像就是這麼說的，那你說這事兒能辦不能辦？」

　　「能辦倒是能辦，隻是…飼養員的工作可不輕鬆，除了餵養牲畜，還要清理衛生，後勤養的不隻是豬，還有牛羊，牛羊是需要放養的，天氣暖和之後，是要趕到草地放養的，她一小姑娘能幹得來這活？」

　　曾春蘭不知道為什麼，就莫名相信關文如能幹，「小關會騎馬，娜孜說她騎馬可厲害了，或許她真的會放牧。」

　　說著說著，曾春蘭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激動的用手拍朱永強的胳膊：

　　「既然小關那麼想當飼養員，不如就讓她去試試？你之前不是說現在那些個飼養員沒什麼養牛羊的經驗？養的羊瘦得跟麻桿似的！去年冬天還凍死二十三隻羔羊！多可惜啊！萬一小關真能把牛羊養好，這可是一件大好事，能改善戰士們的夥食呢。」

　　朱永強沉思著，他們十二師延續了『南泥灣精神』，不吃地方老鄉的糧，部隊自己開荒種地養牲畜，幾乎自給自足，減輕了國家負擔，改善官兵生活。

　　可到這來駐紮之後，那些個飼養員沒有養牛養羊的經驗，導緻牛羊的存活率低。

　　偏偏，他們這部隊裡，少數民族士兵的基數不小。

　　這些少數民族士兵大都不吃豬肉。

　　所以這些士兵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沾葷菜了。

　　如果關文如真有幾分本事，能把那些牛那些羊養好，這倒是一件大好事。

　　雖是這麼想，但朱永強沒有直接答應，「我跟老張商量商量，再問問小賀，到時候再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