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聽了笑了，也樂意捧場，笑著說道，「少年時，心思專註也沒諸多顧慮，自然是更執著一些。」

　　「等您十八九歲，心裡可能有嫂子了，也就不敢那麼肆無忌憚了。」

　　這話，隻是很平常的一個道理。

　　可樵夫卻回頭……這一瞬，樵夫腦後彷彿有光，聲音也洪亮通透，「你悟了麼？」

　　嗯？

　　楚天目光一凜，「你說什麼？」

　　「我說，你說的在理。」樵夫的笑容樸實，不顧形象的撕了一口肉餅。

　　他眼裡泛著光澤，似還有些陶醉，「我十八九那會兒，進山也就是為了你嫂子……那會兒，咱山裡人沒什麼出路，隻能上這山裡，打打野味賣錢。」m.

　　「那年，我也是運氣好，撿了一隻殘了的野豬……換成你，你怎麼辦？」

　　這家長裡短，沒什麼味道，可那一句『你悟了麼』，卻讓楚天揣了三分小心。

　　他心裡問鴻僧，是什麼情況……嘴上，楚天卻捧場道，「換成是我，肯定是賣錢了唄。」

　　「錯！」樵夫有些得意，像炫耀。

　　他一本正經的說了當年，「我呀，把豬弄回去，找獸醫治好了傷，和老黑豬一配！」

　　「唉，這二代黑豬，肥而不膩，肉質鮮美。」

　　「那會兒賣24一斤。」喋喋不休的，樵夫說了自己的發家史，還越說越興奮。

　　楚天聽著，偶爾附和兩聲。

　　他看上去沒什麼異常，可這心思卻越發凝重，心裡，楚天和鴻僧交流，「前輩，是我多心了，還是怎麼。」

　　「我總感覺，這樵夫在教我做事？」

　　「那聲『你悟了麼』，是不是他說的。」按理說，楚天這個境界不該懷疑自己的耳朵，聽見了就是聽見了。

　　可靈力探查，神魂分析，眼前這樵夫就是一後天初期的老漢。

　　甚至。

　　楚天能感受到，樵夫身上有歲月堆砌的毒素。

　　要知道……一般修士到了後天境界，體內毒素早就祛除體外了，像老樵夫這種，明顯是半路出家。

　　可……

　　鴻僧也叫不準了，「我也聽見了。」

　　「可我也肯定，那一聲『你悟了麼』響起時，樵夫說的話是『你說的在理』。」

　　邪門就在這……一個人開口說話，怎麼發出兩個聲音？

　　草。

　　楚天有些暴躁，不由回頭看了眼來時的路。

　　有妖魔鬼怪？

　　樵夫像什麼都不知道，見楚天回頭，也跟著回頭，「掉什麼東西了？」

　　「沒。」楚天剛出口。

　　樵夫就接上了話，「掉了也無妨，前頭風景更好。」

　　又來了，這聲音就像動畫片裡菩提講道，帶著難以言喻的味道。

　　而這一刻，並沒有『一語雙音』。

　　樵夫笑的憨厚，還解釋了一句，「這是我媳婦教我的。」

　　「過去的事，做錯了也好，做對了也罷……都不要太在意，我們要考慮的，是對錯以後產生的影響。」

　　「這樣，我們才能不一錯再錯，及時的撥亂反正。」

　　「有水平吧。」

　　「你嫂子是大學生咧……現在是人民教師，入職伏龍殿了。」

　　本就古怪，這一句入職伏龍殿，更戳在了楚天懷疑的心坎上……楚天幾乎想卡主樵夫的脖子，問一句你是誰。

　　可這樵夫，竟墊墊跑到了林子裡，直接揭開了褲子，「不好意思啊，歲數大了，有點控制不住。」

　　「唉，弟妹是怎麼傷的，也是打四眼麼？」

　　林子裡撒尿……菩提能幹出這樣的事麼？

　　楚天抱穩了聖嵐，含糊其辭道，「也算是吧，碰上了幾個四眼姦細。」

　　「認準了，那山裡有能治病的藥材？」樵夫的腰帶，是一條麻繩，他拎著麻繩一邊系，一邊走向楚天。

　　楚天點了點頭，「嗯。」

　　「那就行。」樵夫在樹榦上蹭了蹭手，反手指向羊角山的位置。

　　「挺遠。」

　　「咱們跑起來，趁天黑之前趕到，怎麼樣？」說著，樵夫躍躍欲試的，原地踏步跑，那捆著沙袋的腿腳，可是一點沒有艱難的感覺。

　　楚天應了，也想看清一些事。

　　他一個縱身躍，竄上了半空，踩著樹冠枝葉，如鴻雁一般……那樵夫若是跟上了，就絕對有古怪……

　　嗯？

　　楚天低頭，就一眼。

　　他內心糾結更濃一分……樵夫跟上了，但他的辦法，竟毫無破綻。

　　看樵夫與那孩子。

　　他二人身上，泛著熒熒之光。

　　動作，就像叢林裡的猴子，時而掰彎樹枝彈射，時而拽著藤條滑翔……技巧加速，不值得懷疑。

　　那熒熒之光，也毫無破綻……鴻僧說，那是山裡人獨有的力量，上古時稱之為山靈庇護。

　　「那，這倆人來路沒問題？」楚天不太想相信這個結果。

　　全是破綻……可又說的過去。

　　若是四眼境內，一個暴起殺了便是……可這樵夫的話裡，總能品出提攜的味道。

　　「是不是靈山？」楚天心裡問鴻僧。

　　這一問，他來了絕招，直接從樹葉之上飄落下來，「老哥，你知道靈山嗎？」

　　「靈山是什麼東西？和尚住的地方？」樵夫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還擰眉思考了許久。

　　片刻，他一拍心口，指了下羊角山，「先去羊角山，別的山，一會兒我再看看圖，隻要在這附近，我一定替你找到。」

　　不是？

　　楚天這念頭剛冒出來，手心一熱。

　　那小娃娃，捕捉痕迹的擦了一下楚天的手……與之同時，那個古怪的聲音出現了，「此地不適合多話，羊角山再說不遲。」

　　喔草。

　　真是靈山。

　　楚天心中忐忑消失，也顧不上分寸，單手抓起了樵夫，「你抱著孩子，我趕時間。」

　　「好咧。」

　　一句話，楚天縱身躍上天空，踩著樹葉飄飛，很快就到了羊角山。

　　「呼。」樵夫長出一口氣，回頭，沖小孩鞠躬，「尊者，您受累了。」

　　頃刻之間，不足一米高的小娃娃，身形變化。

　　他本體，竟是蒲團……許是為了獲取信任，這小娃娃顯了真身之後，有飛快化作人形，是一斯文書生模樣。

　　「人王見笑了。」

　　人王……這稱呼再次出現，楚天有種夢與現實重疊的感覺。

　　他沒多話，靜等小娃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