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而她,又算得了什麼?
這麼說,剛才在沈月挑斷她的手時,白朝夕也跟她承受著相同的疼痛。
她在被蜥蜴人抓傷後,被熱毒侵蝕,白朝夕也同樣不好受?
可他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桔英難以想象,白朝夕竟然在那樣極緻的疼痛下,還表現的那般正常...
甚至沒有讓任何人發現。
就連當年她被毒蛇咬傷,時日無多,他竟然也是忍受著劇痛,跳下雪窟之下為她尋找的雪靈芝續命?
阿成也想到了這些,滿臉心疼的看向白朝夕。
少主竟然承受了這麼多。
可他這個做屬下的,竟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他沒想到,當年少主竟是一邊承受著疼痛,拖著被蛇毒侵蝕的身體,去為稭英找的雪靈芝。
他不敢想,少主是怎麼在雪窟之下活下來的。
但他知道,少主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因為少主的阿父和雌母,還需要他尋找,他不能死。
畢竟,當年他們生下少主後,就離開了雪嶺,了無蹤跡,至今都是少主心中難以解開的心結。
少主這些年也一直在暗中調查當年的真相。
這時,地上的稭英明白了這一切,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麼說,這些年你...你竭盡全力保護我,都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同生術?」
隻因為她受傷了,他也會痛。
她死了他也活不了。
所以,就連今晚的一切,也是因為這個同生術,他才會在沈月手下救下她。
而並不是他有多在意她,喜歡她...
白朝夕即使此時手上的疼痛比她強烈百倍,可他強大的意志和多年的隱忍,硬是讓他看不出任何破綻。
他絕美的面容上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潤,而是刺骨的寒意。
「那不然呢?」
稭英心中最後的一根弦斷了。
她再次跌坐在地上。
此刻,她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白朝夕連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屬下,都能心狠手辣的丟去雪崖。
而她,又算得了什麼?
並且,她在今晚還辱罵詆毀了他的兒子和沈月...
她知道,他當時隻是因為不能讓別人發現他們之間的秘密,所以才替她阻止了沈月。
他並不是真的救她。
而是,他明白,沈月那一針下去,她如果變成了啞巴,那他也一定會當場變成了啞巴。
他可以強行忍受手筋被挑斷的痛,偽裝的讓人什麼都看不出來。
可他一旦變成啞巴,不能發聲,立馬就會被別人發現。
那他們之間的秘密,也就會立即被人發現。
她這個軟肋,就會成他的催命符。
而白朝夕這些年雖然穩坐了少主之位,但是雪嶺勢力割據,互相拉扯,想殺他的人多不勝數。
她知道,就在這接連幾個月裡,都有好幾場暗殺。
更別說,這個獸世本就是弱肉強食。
而且,她也看的出來,沈月的那幾個獸夫,身份應該都不簡單。也本就跟白朝夕是競爭對手,若是知道了這個秘密,一旦使了壞心眼,趁機弄死她,也就相當於解決了白朝夕。
不管是誰,隻要這個秘密一洩露,任何想要殺他的人,就會抓住這個機會。
殺他雖然不容易,但殺她一個雌性卻很容易。
隻要抓到她,那他就必死無疑。
稭英想到這裡,才終於明白面前的男人都承受了什麼。
也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深沉。
溫潤如玉的面容下,是他謹小慎微艱難求生的陰冷狠厲。
這一刻,她怕了。
比起白朝夕不愛她,不在意她,她更怕她活不下去,怕他會對她做出什麼..報復她。
她驚駭不已,顧不得手上的痛:
「少主,我知道錯了,既然,既然我們身上有同生術,那你不能傷我..」
「畢,畢竟你傷了我,你也會受傷,會痛,你放了我,你放心,我會回去求我阿父,讓他,讓他解除同生術...」
白朝夕垂眸看著她,眼裡沒有絲毫溫度。
那冰涼的眸子好似除了看沈月有光,其餘看誰都是眾生平等。
沒有人知道他這麼多年是怎麼在一次次周旋中活下來的。
不僅要護著自己的命,還要護著這個女人的。
甚至整個雪嶺除了自己,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所以在每一次桔英傷了痛了時,他不僅要一邊承受著同生術帶來的雙倍的疼痛,還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這個秘密。
被大長老一個人拿捏他的命脈已經讓他足夠痛苦了,若是再多一個人知道,他根本賭不起那人會不會背叛他。
他也根本不可能時時刻刻,將一雙眼睛盯在桔英身上,成天保護著她不受傷害,他也隻能祈禱,她少受點傷。
他從來都是提心弔膽的活,唯獨這次離開雪嶺,來到這蠻荒山的一個月,才是他最放鬆的一個月。
可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不在雪嶺老老實實的待著,卻找到了蠻荒山。
他思緒一轉。
冰冷開口:
「這本是除了我與你阿父之外,再無第三個人知道的秘密,如今,你知道了,你說我會放你走嗎?」
「萬一,你用自己的身體來威脅我呢?」
稭英嚇得一顫,沒想到心裡的小九九被他猜到了,她趕忙道:
「少主,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用自己的身體來威脅你的…我就假裝不知道…你放我走,我一定幫你說服我阿父幫你解掉這秘術…你相信我少主!」
白朝夕冷眼看著她:
「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你覺得我會信嗎?」
桔英被他的眼神嚇到了,一驚:
「你...你要做什麼?」
白朝夕緩緩的看向那輪皎潔的彎月,那深不見底的眸子下,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幽暗。
隻聽他道:
「將人帶下去,好生看管,若她傷著了或者丟了,拿你們試問。」
暗衛頓時心領神會:
「是。」
稭英面色瞬間慘白。
她怎麼會聽不懂他的意思,他這是要囚禁她?
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連傷害自己都做不到…
「少主,少主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關著我....少主..」
稭英的聲音被淹沒在了暗衛的手中。
直到她身影消失,白朝夕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阿成站在白朝夕身後,不敢說話。
看著他冷漠又孤寂的背影,默默的垂下了眸,等著白朝夕對他的處決。
畢竟,他也知道了這個秘密。
少主應該不會再留他了。
可他等了半晌…
白朝夕像是終於做了決定一般,背對著他吐出了一句話:
「阿成,本少主就信你一次。」
阿成頓時反應過來,激動的跪在地上:
「多謝少主不殺之恩,阿成絕不會背叛少主,誓死跟隨少主。」
白朝夕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起來吧。」
阿成站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白朝夕都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成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
「少主,那,大長老那邊若是追查起來,我們該怎麼辦?」
若是大長老發現桔英小姐不見了,徹查起來,到時一定是一番腥風血雨。
白朝夕回神,溫潤的面容上露出了陰冷噬骨的涼意。
他轉過頭,聲音淡如水:
「若是他真查到了,那這一天,也是我等了好久的一天!」
那就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
這邊。
沈月自從抱著六寶進了帳篷後,就沒再出來。
幾個大男人站在外面,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都被白朝夕那混賬的做法,氣到不行。
耶律麒越想越覺得不爽,看著幾人:
「不行,就算沈月不要那狐狸了,那本王也不能讓她就這樣受了委屈,本王這就追上去揍那狐狸一頓。」
暮斯林聽著,倒是難得的跟耶律麒想法一緻:
「我也去。本將軍也是越想越氣,那女人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就要讓沈月咽下這口氣。」
說著,兩人就要去揍白朝夕。
孤芳契聽著,絕美不羈的臉上,眸光閃了閃。
他掃了兩人一眼,悠悠道來:
「先別急,我倒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按照這些日子我對那狐狸的了解,他那麼聰明和愛耍伎倆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不出那女人的裝腔作勢和手段。」
「況且,他平日裡對沈月和六寶那麼在意,看的比自己的眼珠子都緊,還極為護短,怎麼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胳膊肘往外拐?」
暮斯林聽著:
「你的意思是,他這麼做還另有隱情?」
皇紫燁冰冷的臉上眸光微沉,甚至還露出了幾分肅殺之氣:
「無論有何隱情,都不是他任由別人傷害沈月的理由。」
耶律麒那雙碧眼都快氣紅了,立馬附和:
「沒錯,這種事能有什麼隱情?」
「照本王看,那狐狸不過就是心疼他那從小陪他長大的青梅,他捨不得人家受傷。」
「平日看他跟我們又爭又搶的,結果,那狐族的青梅一來,沈月和他自己的兒子都得靠邊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