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丟了金磚
江野安:「那我表哥還挺便宜的,就值一千塊錢,便宜貨!」
「你……」
江野安翻了個白眼,把錢接過來:
「零頭我先收著。剩下的九百八,三天。見不到整錢,我哥的事,我也沒轍。」
江老三心想著過後求著老太太,把這張欠條消了:「媽,這麼久還沒吃飯吧,我給你打飯去。」
等人走後,江大媳婦兒從來沒有覺得這麼舒爽過。
隻是,她也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主,這錢拿的確實有些良心不安。
「這錢……拿著是解氣,可我這心裡頭,咋跟揣了隻兔子似的?
江野安氣不過:「爺爺癱在炕上,三叔連碗刷鍋水都懶得端的時候,他良心擱哪兒了?」
「他那寶貝孫子踩著全家人骨頭往上爬的時候,良心又餵了誰家的狗?」
她下巴朝病床上的時季媛努了努下巴:「奶都瘦成什麼樣了,你們不心疼,我心疼,她受的罪,哪一樁不值十塊錢?
這話像一根針,紮破了江大媳婦心裡那點虛泡泡。
她捏著錢的手緊了緊,剛要開口,院門口響起個期期艾艾的聲音
「媽…….大嫂。」
眾人扭頭,隻見江家二房兩口子縮頭縮腦地蹭進來。
江老二手裡提著鋁飯盒,隱隱冒出雞湯的香味。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江野安一肚子憋悶正沒處撒,「二伯啊,你這是端碗雞湯來孝敬咱奶奶了?裡面沒下耗子葯吧?」
這話夾槍帶棒,噎得江老二臉皮紫漲。
他說:「媽!兒子來看你了,先前家裡忙,沒時間過來,這不,熬了雞湯,就巴巴的給你帶來了……」
江野安打開飯盒蓋子,裡面就幾塊雞脖肉!奶奶好牙都沒幾顆了,啃雞脖能吃上肉嗎?
老二媳婦看到了,不覺害臊:「這雞湯營養全在湯裡,肉沒影營養,嘗個味就行!」
江野安攥了攥拳頭:「二叔,三叔給奶了營養費,你可不能落下呀。」
江老三這時提著飯,從門外回來了,聽到這話,眼睛霎時一亮:
「對啊,二哥啊。按照我拿出來的數,一個月十塊,十年零三個月,也是一千二。」
「您兩位,是現錢,還是也打個欠條?」
要破財也不能隻他一個人破啊。
空氣驟然凍結。
江二媳婦炸了毛,大聲囔囔:
「少合起夥來誆我了!老三,你要是能出一千塊,我讓我全家跟你姓!」
這話剛一說完,她就有些後悔了,連忙找補。
「就算你出了也是你活該!我們家窮得叮噹響,哪來的一千二?
「江野安,你這是要把你二叔二嬸往死裡逼啊!媽!您看看!您看看您的好孫女……」
時季媛一直垂著眼,盯著水泥地上的裂痕,聽著叫罵聲,再看著這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一股涼氣從腳底闆直竄上頂梁門。
心口那點剛剛被二兒子喚起的熱乎勁兒,瞬間凍成了冰疙瘩。
她擡起手:
「別嚎了。」
「老大家的,去醫院借紙筆印泥。老二,老三家的,都聽著。」
「這家,今天就分。不是分鍋分竈的分,是徹底劃清。
「我杵根棍子要飯,也絕不沾你們兩房一粒米,一口水。」
「我們和你們,登報!斷親!」
最後一個字落下,小院裡死寂一片。江老二兩口子徹底傻了眼,登報斷親?這等於把「不孝」二字刻在了腦門上,十裡八鄉都得戳脊梁骨!
江老二媳婦嗷一嗓子撲上來想抱時季媛的腿:
「媽!不能啊!我們錯了,我們以後好好孝敬您!野安他瞎說的。我們沒錢……真沒錢……」她語無倫次地哭嚎著。
江野安也是和她杠上了:「二嬸,哭沒用,錢有沒有,搜搜就知道。」
說著,伸手就去摸江二媳婦的褲兜。
江二媳婦躲開江野安的手,兩隻手死死捂住口袋。
「江野安你敢碰老媽一下試試!老天爺看著呢!雷劈死你個不敬長輩的玩意兒!」
所有人吵吵鬧鬧,時櫻轉身就走,從醫院的辦公室借了印泥和紙筆。
「東西拿回來了。」
所有人朝她看去,
時櫻轉向時季媛,聲音放輕了點:「您說,我寫。」
時季媛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解脫的疲憊:「寫。」
「立斷親絕義文書。」
「立書人:時季媛。」
「斷親對象:次子江志光(江老二)一家,三子江志明(江老三)一家。」
寫到這裡,她頓筆,擡起頭:「第一條:自文書籤訂之日起,時季媛與江志光、江志明兩家,生不養,死不葬,恩斷義絕!無論貧富,永不相幹!
江老二媳婦倒抽一口冷氣,手指掐進了掌心。
時櫻蘸了蘸墨水,繼續寫。
「第二條:時季媛名下所有財產,無論現存或將來所有,俱與江志光、江志明兩家無半分瓜葛!」
時櫻聽著連連點頭,還補充了一句話,包括但不限於祖宅份額、撫恤金、任何財物。
「第三條:江志光、江志明及其子孫,日後無論貧窮富貴,發達顯赫,均與時季媛及其長子江志大一家無涉!不得以任何名目索求資助攀附,亦無需向其提供任何贍養或幫扶!橋歸橋,路歸路!」
最後一句,恐後無憑,立此文書為證!
時季媛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隻是重重地吐出兩個字:「摁印!」
江野安積極的把印泥盒打開。
「二叔,三叔兩家,在場的人都得按。」
江老三遲疑:「這印如果按了,你還會幫你表哥和三嬸嗎?」
時櫻出聲:「不影響,會的。」
江老三臉上竟是一種隱秘的輕鬆和解脫。
看著大哥江志光那副唯唯諾諾的老實相,江老三心裡鄙夷翻了天。
就他?還發達顯赫?下輩子吧!這協議簽了才好,徹底甩掉這老拖累和那個沒出息的大房一家,以後就是窮死餓死,也賴不到他們頭上!
江老三看都沒看就摁上了手印。
「說都說好了,不能反悔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江老二兩口子身上。
江老二還有點良心,低聲哀求地看著時季媛:「媽,非得這樣嗎?我們.…...我們以後…….」
「按!」
江二媳婦翻了個白眼:「起開,我來按,這有啥好猶豫的。」
她飛快地在印泥裡點了一下,在紙上重重一按。
江老三走路帶風,擺脫了累贅,他心裡高興。
早就該斷親了,一直拖著到現在,差點讓大房連累了他們。
江老二神色複雜,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失去了什麼。
最終,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