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關閉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現在,偌大的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兩人,連空氣都彷彿因為尷尬而凝固。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楊婉兒白色的衣裙上。
她站在光影交界處,呼吸微微起伏,帶動著酥兇一跳一跳,十分誘人。
她沒有直接開口,秋水般的眸子,依舊冷冷的注視著陸雲。目光中的複雜情緒,讓陸雲如坐針氈。
「你我既然已成夫妻,就應坦誠相待,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楊婉兒終於開口,聲音雖然保持了刻意的輕柔,但眼神卻銳利如刀。
陸雲喉結滾動,正思索該如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坦誠」要求,卻見楊婉兒紅唇輕啟,吐出一句讓他魂飛魄散的話:
「你是下界來的!」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陸雲頭頂。
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你……你都知道了?」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等於直接承認了對方的猜測。
楊婉兒神色凝重,緩步走到床前。
隨著距離拉近,陸雲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蘭香氣,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草味道。
「我們已經是血契夫妻,」她輕聲道,「在血契形成時,你的記憶碎片進入了我的識海。」
她擡起手,纖細的食指輕輕點在自己太陽穴位置,「而且……以後即使相隔萬裡,我們也會有心靈感應。」
說這話時,她眼中閃過一絲陸雲讀不懂的情緒,似是無奈,又似是認命。
陸雲見對方已經點破自己的身份,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探性地問道:
「什麼是血契夫妻?你該不會揭發我吧?」
身份暴露後,楊家會如何對待他這個「下界偷渡者」?會不會告知移花神殿?這是他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你別擔心,你是下界偷渡者的身份,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楊婉兒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失落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向窗邊。
陽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輪廓,冷冷的道:「血契夫妻,就是用彼此精血簽訂的最高婚姻契約。」
陸雲注意到她說這話時,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根部,那裡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紅痕,正是血契形成的印記。
「啊?我之前怎麼不知道?」
陸雲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愚蠢。
果然,楊婉兒轉過頭,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下界最高不過銅丹境修為,這是鉛丹境才有的技能!」
她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輕蔑,「你們銅丹境簽訂個主僕契約就已經不錯了,哪能簽訂這種高級契約?」
這話像一根刺紮進陸雲心裡。
他忽然想起陳梓萱和寒冰,想起自己與白姝簽訂的主僕契約,確實都是在銅丹境之後。
而與楊婉兒簽訂血契時,他正是藉助樂仙子還魂石的力量,暫時達到鉛丹境。
一切都有了解釋,卻也讓處境更加棘手。
楊婉兒說完之後,就噘著嘴,滿臉的不高興,「說吧,你是怎麼偷渡到虛神界的?」
面對楊婉兒咄咄逼人的目光,陸雲見隱瞞不過去,隻能簡要的部分坦白道:
「我……遭到仇人的追殺,偶然得到一件寶物,不知怎麼的就來了……」
他故意說得含糊其辭,既不算說謊,又隱藏了關鍵信息。
楊婉兒眸光閃動,顯然對這個解釋並不滿意。但她隻是輕哼一聲,沒再追問。
下界的事她不屑於知道,虛神界的事,她又遠遠沒有資格,多問無益。
陸雲能從血契中感受到她的疑慮,但更強烈的是另一種情緒,失望,深深的失望。
「選來選去……」楊婉兒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沒想到選了一個銅丹境廢物,還是下界來的……」
她說著,臉上露出一種生無可戀的表情,彷彿人生突然失去了所有色彩。
這話像刀子一樣剜在陸雲心上。
他不是沒受過輕視,但被一個剛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子如此評價,還是讓他兇口發悶。
更糟的是,他注意到楊婉兒垂在身側的右手,正微微發光,那是靈力凝聚的徵兆。
以他現在的狀態,楊婉兒若真要動手,他連一招都接不住。
「你……你要是不願意,我們解除契約就是了……」陸雲急忙提議,同時悄悄向後挪動,試圖拉開安全距離。
楊婉兒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清冷中帶著幾分輕蔑:
「你對血契婚約還不了解吧?」她擡起左手,那道紅痕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這種契約非常特殊,是契約中最高級的一種。在沒有解除之前,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隻能簽訂一次,而且彼此必須忠誠!」
最後四個字她咬得極重,眼中寒光閃爍。
陸雲心頭一跳,突然想到了暮雪,鬼使神差地問出了一個要命的問題:「那……那不忠誠會怎樣?」
話音剛落,房間裡的溫度驟然下降。
楊婉兒周身爆發出一股凜冽寒意,窗欞上瞬間結出一層薄霜。
她的臉色大變,眼中怒火幾乎化為實質:「『不忠誠』?」她一字一頓地重複,每個字都像冰錐般刺向陸雲。
「你看不起誰呢?本姑娘還沒嫌棄你,你就想著先綠本仙子了?」
「你不忠誠一個給我看看?」隨著這聲怒喝,楊婉兒右手猛地擡起。
一道冰藍色靈力如毒蛇般竄出,擦著陸雲耳際劃過,將他身後床柱瞬間凍成冰雕。
幾縷被削斷的髮絲緩緩飄落,陸雲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陸雲也沒想到,自己在關鍵的時候,會激怒楊婉兒,來了個火上澆油。
「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婉兒冰冷的打斷:
「好了,別解釋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連你這種低修為的廢物都是如此。」
他們既然已經簽訂婚姻契約,就已經算是名義的夫妻,陸雲被自己的「妻子」罵廢物,這還是第一次。
陸雲喉結滾動,腹部一股無名之火不由的升騰而起,而且越燒越旺。
他在下界何曾受過這等羞辱?他的女人,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時候,那個不是求饒連連?
還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是廢物,否則非得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