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文麗看到嶽華市建設農場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瞬間全身顫抖：「大牛，周知桐讓你去建設農場當輔警？」

　　大牛點頭：「是。她說去那裡當輔警，如果幹得好的話，以後還有轉正的機會，可以當警察。」

　　文麗卻搖頭：「不，不行，你不能去那裡當輔警。」

　　她當初被拘役半年，就是在建設農場坐牢。

　　她婆婆，也就是大牛他奶奶孫秀紅也就在建設農場服刑，得在那裡熬到死。

　　大牛去那裡當輔警，這算個啥啊？

　　文麗氣壞了，一把將手上的紙撒了個粉碎。

　　大牛正糾結著，他雖說不喜歡那裡，但想著那裡有轉正當警察吃公糧的機會，他還是有點動心的。

　　卻見他媽一下把紙給撕了，上邊還寫的監獄長的名字和電話呢！

　　「媽，你幹嘛把它給撕了？」大牛質問。

　　文麗吼道：「你去哪都行，就是不能去建設農場當輔警。」

　　大牛反而起了勁：「為什麼啊？」

　　文麗又是一聲大吼：「你難道要去那裡管著你奶奶嗎？你奶奶就在那裡服刑。」

　　她覺得周知桐讓大牛去建設農場，就是在讓她和大牛難堪。

　　大牛知道他奶奶在那裡服刑，可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這是在部隊大門口，他們的喧鬧聲引起士兵的警告。

　　「你們趕緊離開，不允許在這裡喧嘩吵鬧。」

　　文麗擔心士兵端槍，拉著大牛離開：「走，我們回去。」

　　大牛：「回家啊？」

　　文麗卻說：「不，回旅館，我不準你去建設農場，你就在京市待著，憑自己的本事在這裡找一份工作。」

　　大牛看著這裡陌生的環境，再看著他媽：「媽，你讓我自己在京市找工作啊？」

　　文麗瞪著眼睛：「當然了，你年紀輕，容易找。不僅你找，媽也在這裡找份工作。」

　　大牛一臉驚異：「媽，你不要我爸了，還有爺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如果死了，不是還得去奔喪。」

　　文麗想著家裡那兩間屋就煩透了，「現在我們就打個電話回去，跟你爸問一下你爺爺的情況。」

　　大牛：「爺爺要是死了，媽你回家正好也輕鬆了，可以在家裡找個活幹。」

　　文麗其實是心虛，那瓶敵敵畏是她放在屋裡的，她怕魏明怪她。

　　她說：「你在哪裡，我就得在哪裡。我不放心你。」

　　就這麼個兒子，她也得守著。

　　起碼得等大牛安定下來，她才能回老家。

　　文麗在商店給老家打了個電話去。

　　電話打到村委會，正好是黃柄旺接的。

　　文麗開口就問公公的事。

　　黃柄旺把她一通罵，說她放了敵敵畏在魏光輝屋裡，害他差點死了。

　　文麗一聽人沒死，她就更不想回家了。

　　她再也不想伺候那個糟老頭子。

　　黃柄旺說要去找魏明來，讓文麗再打電話來。

　　長途電話貴，文麗看著時間快要到一分鐘，把電話直接掛了。

　　接下來娘倆去找工作。

　　可現在冰天雪地的，工作並沒有想象的那樣容易找。

　　就算有店鋪外邊貼著招工的，都隻招本地人。

　　或是招外地人的，要普通話標準。

　　可文麗和大牛一口外地腔，甚至文麗的普通話還很難讓人聽懂。

　　母子倆找了四天也沒找到工作，手上的那點錢都快花光了。

　　好不容易，文麗找到了一份在餐廳洗碗和打掃的活，工資不高，好在有得吃住。

　　大牛還沒找到工作，他隻能去住十幾個人一起住的大通鋪。

　　現在年底，天氣寒冷，原本大牛可以在工地上謀一份活幹，可工地因為天氣原因都停工了。

　　過了一周，大牛才在一個澡堂子找了份幫人搓澡的活。

　　如此，也算是安定了下來。

　　這年春節，文麗和大牛都沒有回去，就在京市打工。

　　文麗在餐館打工也不容易，天氣寒冷，可她每天都要碰冷水，一雙手都被凍爛了。

　　可她覺得就算是這樣，也比在老家伺候公公要強。

　　大牛原本很抗拒給人搓澡，幹了一兩個月後，就習慣了。

　　時不時地碰上個大老闆，還會賞他點小費，他覺得還挺好。

　　起碼比在工地上搬磚要舒服。

　　這大冬天的，在洗澡房也暖和。

　　就這樣，到了三月開春。

　　天氣暖起來，澡堂子就沒那麼忙了。

　　大牛閑了許多。

　　人一閑，之前不服氣的事情，就從他的腦子裡蹦噠了出來。

　　原本他可以通過周知桐在京市謀一份體面的工作，結果卻隻能在澡堂幫人搓澡，幹這種下等的活。

　　澡堂裡有電視機。

　　大牛這幾個月一直在追一部電視劇，就是趙子薇主演的。

　　小時候黑黑瘦瘦的趙子薇，沒想到長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出演的民國劇，就跟民國時期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模一樣。

　　要氣質有氣質，要樣貌有樣貌。

　　一顰一笑，格外勾人。

　　大牛還記得他小時候，他媽說以後等趙子薇長大了，就給他當媳婦。

　　那時候他還嫌棄呢！

　　現在的趙子薇卻成了他攀不上的大明星。

　　這幾天天氣晴好，澡堂沒客人，老闆給員工們放了幾天假。

　　大牛等這個機會等了好久，總算可以出去找趙子誠和趙子薇了。

　　他對這兄妹倆的執念勝過了對他二叔二嬸的。

　　隻因他和這兄妹倆差不多的年紀，可他們的命運截然不同。

　　他想尋個公平。

　　他先是坐車去了清華大學。

　　先前他便收集了趙子誠的報紙。

　　是去年的報紙，上邊報道了趙子誠是全國高考狀元。

　　大牛把趙子誠的那份報道剪了下來。

　　再拿著這份剪報去清華大學的校園裡追著學生問。

　　趙子誠在清華大學那可是名人。

　　大牛問到第二個學生就問到了。

　　趙子誠在經濟管理學院的經濟系。

　　大牛一路問到經濟管理學院的經濟系。

　　到了中午，大牛在一群人中，一眼就認出了趙子誠。

　　「趙子誠。」

　　趙子誠聽到有人叫他。

　　他以為是哪位他認得的同學，循聲望去，這人他從來沒有見過。

　　大牛跑到趙子誠面前。

　　他藏住了眼底的鋒芒與陰狠，笑看著趙子誠：「趙子誠，你還記得我嗎？」

　　趙子誠看著面前的男子，跟他差不多的年紀，身高一米七左右，比他矮些，臉盤子有點圓，看著倒是有點眼熟，卻怎麼都想不起這人是誰。

　　大牛見趙子誠盯著自己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便自報了姓名：「大牛，魏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