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6章 奇怪病症
烏篷小舟駛向湖心亭,木槳攪動水面時發出細碎的「嘩啦」聲,讓顏如玉莫名有些不安。
她站在船頭,湖風掀起袍角,目光卻越過波光粼粼的水面,落在了遠處的岸邊。
那裡立著一道纖細的身影,正是黎姑娘。
距離太遠,顏如玉看不清她的神色。
可不知為何,心頭總縈繞著一股說不出的古怪。
霍長鶴站在她身側,目光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眉頭微蹙。
「那位黎姑娘……確實有些不對勁。」
顏如玉收回目光,緩緩點頭:「回頭仔細打聽一下,她到底什麼來歷。」
話音剛落,前方傳來蘇勝勝清脆的聲音:「大夫,快到湖心亭了!」
之前都是在岸邊遠望,這次近看。
顏如玉擡頭,一座青瓦紅柱的湖心亭孤零零立在湖中央,亭頂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青苔。
亭中沒有桌椅,顯得有些空蕩。
蘇震海親自將小舟劃到亭邊的石階旁,伸手將纜繩牢牢系在石樁上,沉聲道:「走吧。」
眾人依次踏上湖心亭的青石闆,石闆縫隙裡還殘留著昨夜的露水,踩上去有些濕滑。
蘇震海徑直走向亭中央那方刻著雲紋的圓形石闆,蹲下身指尖在石闆邊緣摸索片刻,忽然按住一處凸起的石雕獸首,用力向下一按。
「咔嗒——」
沉悶的機括聲從地下傳來,顏如玉和霍長鶴同時警惕地對視一眼,隻見那方圓形石闆竟緩緩向下凹陷,隨即伴隨著「轟隆隆」的震動聲,石闆兩側升起兩道帶著齒輪的石軌,形成一道通往地下的階梯。
一股混雜著黴味與濕氣的冷風從下方湧來,讓蘇勝勝忍不住握緊雙手,繃緊身體。
蘇震海從懷中掏出一支火把點燃,橙紅色的火光瞬間驅散了部分黑暗:「走。」
他率先踏上石階,火把的光芒在階梯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蘇勝勝咬咬唇,跟了上去。
顏如玉和霍長鶴緊隨其後。
地下通道狹窄而幽暗,兩側的石壁上布滿了水珠,每走一步都能聽到水珠滴落的「滴答」聲,與眾人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清晰。
越往下走,空氣中的濕氣就越重,還隱隱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氣,像是魚市被水泡過的腥味,又帶著幾分鐵鏽的氣息。
忽然,一陣微弱的喘息聲順著風飄了過來,那聲音粗重而急促,像是有人被扼住喉嚨般艱難呼吸,緊接著,又傳來「嘩啦、嘩啦」的鐵鏈拖動聲,聲音在空曠的地下通道裡回蕩,激起陣陣迴音。
蘇勝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腳步猛地頓住,抓著蘇震海衣角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爹,是……是大哥!大哥他好像又發作了!」
蘇震海握著火把的手緊了緊,臉色比蘇勝勝也好不到哪裡去,隻是他沒有說話,隻是加快了腳步,火把的光芒在前方的黑暗中,顯得有些脆弱。
顏如玉和霍長鶴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這地下暗室的氛圍太過詭異,那喘息聲不似常人,倒像是某種被困住的野獸在掙紮,而蘇震海父女的反應,更讓他們覺得此事絕不簡單。
又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了一扇厚重的石門。
那喘息聲和鐵鏈聲正是從石門後傳來的,此刻變得更加清晰,粗重的喘息聲如同一條瀕死的大魚在拚命呼吸,每一次起伏都帶著濕滑的黏膩感,而鐵鏈拖動的聲音則格外刺耳。
蘇震海站在石門前,肩膀微微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指在石門上的凹槽裡摸索片刻,終於找到了機關。
隨著「咔」的一聲輕響,石門緩緩向內打開,一股濃烈的腥氣撲面而來,讓顏如玉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石門後的景象,那是一間不大的暗房,地面上積著薄薄的水漬,牆壁上布滿了青苔。
而在暗房的中央,赫然綁著一個人。
那人披頭散髮,淩亂的髮絲遮住了整張臉,看不清樣貌。
他的四肢被粗重的鐵鏈牢牢鎖住,鐵鏈的另一端固定在牆壁上的鐵環裡,每一次他掙紮,鐵鏈都會發出「嘩啦」的巨響。
最令人心驚的是,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那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竟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銀色魚鱗,魚鱗在幽暗的環境中幽幽地反射著冷光,像是無數細碎的冰粒,透著一股詭異的寒意。
顏如玉的瞳孔微微收縮,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存在。
那銀色的魚鱗緊密地貼在皮膚上,隨著那人的喘息微微起伏,彷彿天生就長在他身上一般。
蘇震海站在門口,臉色慘白如紙,握著火把的手不斷顫抖,火光也隨之劇烈晃動,將暗房裡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更添了幾分恐怖的氛圍。
蘇勝勝躲在蘇震海身後,隻敢露出一雙眼睛偷偷張望,看到那人身上的魚鱗時,身體忍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
霍長鶴目光緊緊盯著暗房中央的人,聲音低沉而警惕:「蘇城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震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重重地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時,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痛苦,有無奈,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懼。
暗房裡,那人的喘息聲越來越重,鐵鏈拖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顏如玉凝視著那人被髮絲遮住的臉,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這就是蘇京卓?
從蘇震海和蘇勝勝的相貌來看,蘇京卓不是個醜人,霍長鶴也說過,蘇震海這雙兒女,容貌是很出挑的。
莫非,他的怪病,會改變人的容貌?身上的魚鱗就是病狀之一?
可蘇震海父女又為何要將他困在這裡?
蘇震海聲音輕顫:「兒啊……」
蘇震海閉閉眼睛,聲音哽住,再睜開眼時,看向顏如玉。
「大夫,你不是要見我兒子嗎?」
「他就是。」
「但願,你有把握治好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