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孩子不是他的,好大一頂綠帽子
蘇雲溪沿著衚衕往裡走。
腳下的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一塊磚、每一道裂縫,都像刻進了骨子裡,哪怕閉著眼睛,她也能準確走到目的地。
走到衚衕最裡面,就是陳家的房子。
一棟老舊的一樓小平房,帶個巴掌大的小院。
院門虛掩著,留了一條縫,裡面靜悄悄的,看樣子陳家人應該是出去了。
眼前的景象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
上輩子在這兒度過的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一下子湧了上來,每一次打罵、每一次羞辱,都清晰得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順著記憶裡的位置,繞到小院側面,推開了一道不起眼的小門。
這是陳家的雜物間,陰暗又逼仄,裡面堆著亂七八糟的廢品,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黴味和餿味。
借著從狹小窗戶透進來的一點光,她看見一個女人蜷縮在角落裡。
鼻青臉腫,臉上布滿了新舊交錯的傷痕,嘴唇乾裂得滲著血絲,身上穿的衣服又臟又破,沾滿了污漬,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像一灘爛泥。
蘇雲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她轉身走出雜物間,到院子裡的水缸旁舀了一瓢冷水,又折了回來,緩緩地將水倒進女人乾裂的嘴裡。
冷水順著喉嚨滑下,乾裂的嘴唇得到滋潤,女人像渴極了的野獸,貪婪地吞咽著。
隨著水分的攝入,她渙散的思緒漸漸回籠,緩緩睜開眼睛,費力地擡起頭,想看看是誰在給自己水喝。
夏日的天暗得晚,此時天邊還殘留著一點橘紅色的光亮。
蘇雲溪背著光站在那裡,光線勾勒出她的輪廓,像鍍上了一層金邊,美得驚心動魄,宛如天神降臨。
她穿著一襲白色的連衣裙,裙擺垂在地上,乾淨得一塵不染,如夢如幻,像一場不真實的幻覺。
可那張絕美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溫度。
女人看清眼前人的模樣,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神裡裡面充滿了震驚。
這個人,是蘇雲溪!
恐慌瞬間淹沒了她,她下意識地想往後縮,可渾身酸痛,根本動彈不得。
自己這副可憐又狼狽的樣子,和蘇雲溪的美麗優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像陰暗角落裡的蛆蟲,見不得半點陽光。
求生的本能壓過了羞恥。
她顫抖著伸出手,死死抓住了蘇雲溪的腳踝,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帶著哭腔哀求。
「求……求你,救救我……」
蘇雲溪緩緩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
白梅對上她那雙淡漠中帶著嘲諷的眼睛,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難堪得無地自容。
可活下去的念頭讓她不得不把蘇雲溪當成唯一的救贖,眼神裡充滿了乞求。
蘇雲溪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語氣平淡地問:「孩子呢?」
白梅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把頭扭向一邊,不敢看她。
蘇雲溪心裡瞭然,像白梅這麼個不聽話、還敢反抗的兒媳婦,陳母怎麼可能讓她帶孩子?
怕是生下來就被抱走了,連餵奶的機會都不會給她。
「這就是你想過的日子?怎麼樣,城裡人的生活,還滿意嗎?」
蘇雲溪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提到這個,白梅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臉上布滿了苦澀和悔恨。
她夢想著過城裡人的日子,當初陳建軍說帶她回首都,她還以為自己不用再當鄉下人了,能過上好日子。
可沒想到,來了首都後的生活,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陳建軍完全暴露了本性,不再像以前那樣裝得溫和儒雅。
他脾氣暴躁得很,一點小事就打罵她,把在外面受的怨氣、怒氣,全都發洩在她身上。
她想跑,可她根本鬥不過陳母,她看得她死死的。
等白梅生下孩子後,他們更是不把她當人看,像栓狗一樣把她鎖在這個雜物間裡。
她跑也跑不出去,想要求救,可每次被他們發現,換來的都是一頓更狠的毒打。
在清水村的時候,她爸是村支書,她從小到大,也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可是來了陳家,什麼臟活累活都要她幹,端屎端尿,洗衣做飯。
她受夠了,她真的受夠了。
白梅哭得撕心裂肺,抓住蘇雲溪腳踝的手更緊了。
「對不起,蘇雲溪,我錯了,我不該當初那麼對你,不該搶你的東西……求你,求你救救我,我給你磕頭!」
說著,她就想往地上磕,可渾身酸痛,根本起不來。
蘇雲溪輕輕抽回自己的腳踝,語氣淡漠:「我憑什麼救你?這不是你自己選的生活嗎?當初哭著喊著要嫁給陳建軍,要當城裡人,現在這樣,不就是你想要的?」
白梅哭得更傷心了,眼淚混著臉上的污漬往下淌,看起來更加狼狽。
「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死也不會嫁給陳建軍,不會來首都……」
蘇雲溪看著她痛哭流涕的樣子,眼神裡沒有絲毫同情,反而緩緩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很詭異。
「後悔有什麼用?光後悔,就能擺脫這一切嗎?你就不想報復他們?不想讓陳建軍、還有陳家人,也嘗嘗你受過的苦?」
白梅愣住了,哭聲漸漸停了下來,茫然地看著蘇雲溪。
「你想想,陳建軍是怎麼打你的?陳母是怎麼磋磨你的?他們把你鎖在這裡,像對待畜生一樣對待你,搶走你的孩子,讓你生不如死……你就心甘情願這麼被他們欺負?」
蘇雲溪的聲音輕柔,卻像帶著魔力,一點點鑽進白梅的心裡。
白梅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眼裡閃過一絲恨意,可很快又被絕望取代。
「我……我能怎麼辦?我打不過他們,也跑不出去……」
「打不過?跑不出去?」蘇雲溪輕笑一聲,「那是因為你沒找對方法。對付他們這種人,就得用更狠的手段。你越是軟弱,他們就越是欺負你。隻有讓他們疼了、怕了,你才能真正擺脫這一切。」
她的聲音一點點引導著:「你想想陳母,她最看重什麼?是錢,是她那個寶貝兒子陳建軍。你要是能讓陳建軍倒黴,讓她的錢沒了,你說她會不會氣瘋?會不會比打你一頓還難受?」
白梅的眼睛裡漸漸有了光亮,恨意像種子一樣在心底生根發芽,她看著蘇雲溪,眼神裡充滿了詢問。
蘇雲溪看著她,笑容更深了,語氣帶著蠱惑。
「如果,陳建軍發現那個孩子不是他的,你猜,他會怎麼對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