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復仇的決心
轟的一聲,白梅的腦子像炸開了一樣,整個人都懵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就連身體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像篩糠一樣。
「你……你說什麼?」
蘇雲溪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笑得不緊不慢。
「陳建軍他,根本就沒有做男人的能力。隻不過他自己不知道,還沉浸在喜當爹的喜悅裡,真是可笑……沒想到,白梅,你竟然給他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
白梅嚇得魂不附體,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怎麼也想不通,蘇雲溪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連她爸媽都不知道。
去年,陳建軍出了事後,有一天,她在鎮上遇見了一個過路的汽車司機,那個司機說自己是從省城來的,能幫她進城,帶她過好日子。
她當時被豬油蒙了心,又對陳建軍失望透頂,稀裡糊塗地就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了那個司機。
可沒想到,那個司機隻是騙她,完事後就開車跑了,再也找不到了。
她走投無路,發現自己懷孕了,隻能設計讓陳建軍以為孩子是他的,跟他一起來了首都。
蘇雲溪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
「我就說,你們怎麼那麼快又搞到一起,還急著來首都,原來是需要一個人接盤啊。」
白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羞愧和恐懼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窒息。
「其實,你不用怕。」
蘇雲溪的聲音又變得輕柔起來。
「這件事,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可如果你想報復陳建軍,想讓他痛苦,這就是你最大的武器。你想想,當他知道自己疼愛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知道自己被你耍得團團轉,他會是什麼反應?他肯定會瘋掉,說不定會對陳母也遷怒,到時候,他們一家人自相殘殺,豈不是比你親手報仇還解氣?」
她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白梅心底最陰暗的角落,那股被壓抑已久的恨意徹底爆發出來。
蘇雲溪看著她這副樣子,滿意地笑了笑,站起身,轉身走出了雜物間。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窗檯邊,從一個角落裡摸出一把鑰匙。
這是陳母藏鑰匙的地方,上輩子她在陳家住了那麼多年,早就把這些藏著掖著的東西摸得一清二楚。
白梅看著她熟練地拿出鑰匙,打開了陳家的房門,驚恐不已。
蘇雲溪怎麼會知道陳母藏鑰匙的地方?
蘇雲溪推開門走了進去,屋裡的擺設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油膩的味道,讓人作嘔。
她徑直走進陳母的房間,彎腰從床闆下翻出一個鐵盒子。
裡面裝著陳母的存摺和一沓現金。
這是陳家所有的積蓄,陳母把它們看得比命還重要。
她拿起存摺和現金,轉身回到雜物間,把錢扔在白梅面前的地上。
「跑吧。」
蘇雲溪的聲音依舊淡漠,聽不出任何情緒。
白梅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錢,又看了看蘇雲溪,臉上滿是茫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
「去報警,就說陳建軍非法囚禁、強姦婦女,還長期虐待你,你身上的這些傷,就是最好的證明。」
白梅渾身一哆嗦,眼神裡滿是恐懼,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不行,我不敢……陳建軍和陳母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他們會打死我的!」
在陳家待了這麼久,她早就被打怕了,對這一家人的恐懼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不敢?」
蘇雲溪挑眉,譏諷道:「你們連結婚證都沒有,從法律上來說,你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他憑什麼囚禁你、打你?你在怕什麼?怕他那點嚇唬人的本事?還是怕自己這輩子都要爛在這個雜物間裡?」
白梅醒悟過來,是啊,她跟陳建軍根本就沒領證,當初是被他哄騙著一起來了首都,連個名分都沒有,憑什麼要受這種罪?
她的眼神漸漸變了,恐懼中多了一絲動搖。
心底有個聲音在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就這麼毀了一輩子。
蘇雲溪見狀,沒再說話,彎腰看向白梅腳踝上的鐵鏈。
那是一根粗重的鐵鏈,一端鎖在她的腳踝上,一端固定在牆角的鐵環上,跟上輩子鎖著她的那根一模一樣。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細細的鐵絲。
隻見她手指靈活地轉動著鐵絲,插進鎖孔裡,輕輕撥弄了幾下。
咔噠一聲,鎖開了。
白梅驚訝地看著她。
她被這鐵鏈鎖了這麼久,怎麼也想不到,蘇雲溪竟然這麼輕易就打開了。
蘇雲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光報警還不夠。陳建軍不是頂替他媽的工作,在單位裡當職工嗎?你還可以去他單位,寫一封舉報信,把他怎麼虐待你、怎麼欺騙你的事全都寫下來,讓他單位裡的人都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偽君子。畢竟他這麼對你,你肯定也想讓他身敗名裂,對吧?讓他工作丟了,名聲臭了,以後在首都待不下去,這才是對他最好的報復。」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可那平靜之下,卻藏著一股淩厲的鋒芒。
白梅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看透過眼前這個女人。
以前在清水村認識的蘇雲溪,溫和、無害,甚至有點軟弱。
可現在的她,渾身都透著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氣場。
那種淩厲的感覺,讓她莫名地想起了那個軍官,身上也是這種讓人敬畏的氣質。
白梅沉默了片刻,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錢,又看了看自己自由的腳踝,心底的那點猶豫終於被壓了下去。
她顫抖著伸出手,把地上的錢一張張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
她自然不會跟錢過不去,更何況這可是陳家的所有錢。
蘇雲溪看著她的動作,沒再說什麼,轉身就往門外走。
隻是囑咐了一句,「今天,你沒有看見過我。」
白梅看著她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她真的很羨慕蘇雲溪,有那麼出眾的美貌,還有那麼優秀的男人喜歡她,命怎麼就那麼好?
而自己,卻落得這樣一副境地。
在最灰暗、最絕望的時候,竟然是曾經最討厭的蘇雲溪伸出了手,拯救了她。
蘇雲溪走出陳家的小院。
西方有學者曾說過,反抗賦予生命以價值。
在荒誕體驗中,痛苦是個人的,而從反抗開始,意識就超越了個人。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女人復仇的決心。
當一個女人被逼到絕境,當她不再默默忍受,而是選擇主動抗爭,這份力量足以摧毀一切虛偽的表象,讓施暴者付出應有的代價。
白梅會怎麼選擇,她早就預料到了。
一個被欺辱到極緻、又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女人,是絕對不會放過那些傷害過她的人的。
她恨白梅嗎?
曾經是恨的,恨她當初的自私和不擇手段,推動了上一世自己的悲慘結局。
可現在,當她站在上一世從未站到過的高度,回頭凝望過去的人和事時,那些恨意卻變得輕如塵埃。
隻能說,人在局中時,往往身不由己,局外人永遠無法真正理解局中人的掙紮、痛苦和選擇。
白梅的執著,上一世自己的愚蠢,現在看來,都那麼可笑。
那些曾經讓她痛不欲生的人和事,如今都成了過眼雲煙,再也無法影響她的情緒。
沒有誰能輕易擺脫仇恨的羈絆。
但當仇恨不再是沉溺過往的枷鎖,而是推動自己掙脫命運的動力時,這份帶著鋒芒的反抗,便成了對苦難最有力的回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