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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一場針對傳染病的防疫戰鬥就此在農場打響。

  小王帶著兩名看守,扛著石灰袋子,一路走一路撒。他們用石灰粉劃定警戒線,從牛棚西牆起,繞過病號區,一直到宿舍入口。

  「潔凈區」與「污染區」被分割出來。

  臨時防疫指揮帳篷在空地上支了起來,警戒線內所有進出人員必須量體溫,嚴格消毒、登記。

  與此同時,老劉帶人封了東溝水源地,水溝邊緣隱約還能看見漂浮的泡沫與渾濁的油漬。

  兩名看守將一塊寫著「水源污染,嚴禁取用」的紅字木牌釘在了水溝旁邊。

  來挑水的炊事班成員被攔了下來,有些詫異,「我們農場人一直是喝的這水啊!」

  「現在不行了。」老劉解釋道,「這裡下令封鎖了,要取水,用戰備井的水。」

  戰備井前,井蓋上的大鐵鎖「咔嗒」一聲打開,緊接著沉重的井蓋被掀開。

  看守們用長繩吊起水桶開始取水,老劉在戰備井中,也取了水樣,送去檢查。

  這時,農場的大喇叭滋啦作響,「……全體注意!根據營部緊急通知,即日起禁止飲用東溝水源!重複一遍,立即停止使用東溝水源!改用戰備井或送水車取水!違者後果自負!」

  看守也在竊竊私語,「聽說是啥『布病』?能讓人全身乏力……」

  「小聲點!場長不許亂講!誰也不許說出去,以免引起慌亂。」

  另一邊,防疫隊員來到宿舍門口,準備對宿舍進行全面的消殺。

  他們戴著口罩、膠手套,背著沉重的老式手壓噴霧器,走到犯人宿舍門口。

  看守們吹響了集合哨音,「宿舍裡的人全部出來!不準攜帶任何物品!」

  宿舍裡的犯人們低著頭,魚貫而出,在宿舍前的空地列隊站定。

  寒風刮過臉頰,有人縮著脖子,有人偷偷擡眼。望著那幾個身穿白大褂、背著噴霧器走進宿舍的身影。

  是防疫隊的人。

  防疫隊員們進入宿舍,一股混著汗味、黴味和尿臊的氣息撲面而來。

  陳志遠則站在門口,目光掃過人群,「所有人不得靠近,原地待命。今天全面消殺,床鋪、衣物、炕縫全部處理,違者按妨礙防疫論處。」

  隨後,噴霧器「吱呀吱呀」地響起來。濃烈的來蘇爾混合著石灰水,像雨一樣潑灑在舊床闆、草席上、破棉被上。防疫人員對著床闆、地面、牆角反覆噴灑,連草席下的土炕縫都不放過。

  隊伍中開始有了騷動。

  一個瘦小的老犯人叫孫二栓,蹲過十年窯,如今五十齣頭。他盯著自己那床補了十七塊補丁的棉被被淋得濕透,忍不住小聲嘀咕:

  「這可咋辦……這被子都噴濕了,夜裡要挨凍咧……」

  旁邊人輕推他一下:「閉嘴!你想再關禁閉?」

  他沒忍住,又喃喃一句:「我們沒病,為啥跟死人一樣熏?」

  「你懂啥?這是科學。」不遠處,趙鐵生冷冷接話,他是農學院學生,因言獲罪送來勞改,平時沉默寡言。

  突然,一個年輕犯人猛地往前一步,聲音發顫:

  「我那雙襪子還在床上!我媽剛給我寄的……還沒收!」

  他想衝進去,卻被看守一把拽住胳膊,狠狠甩回隊列。

  「老實點!再動就關七天禁閉!」

  那人僵在原地,眼眶發紅,卻不敢再動。

  屋內,小王一邊噴灑,一邊注意到角落裡一張床下有個小木盒,打開一看,竟是幾粒野果核和一張小女孩的照片。他動作微頓,悄悄把盒子推回深處,隻在外層灑了石灰。

  外面,趙鐵生透過窗戶盯著他的動作,嘴角微微動了動,沒說話。

  噴灑持續了十幾分鐘。當防疫隊走出宿舍時,整間屋子已瀰漫著刺鼻的白色霧氣,床鋪濕漉漉地滴著水,牆角結了一層薄薄的石灰殼,像被雪埋過。

  夏時靖揣著相機,在旁邊給這次的消毒行動拍照。陳志遠合上登記本,「宿舍消毒完成,晾曬通風一天,後天再查一遍。」

  宿舍外空地站著的犯人們都低頭,沉默不語。氣氛很是沉重。

  廣播仍在循環播報,水井邊人影穿梭。

  一張張面孔掠過,恐懼、疑惑、警惕……

  農場西區的採石工地上,風沙瀰漫,鐵鎬砸向岩石的悶響此起彼伏。

  廣播聲遠遠傳來,斷斷續續地飄進犯人們的耳朵:「……禁止使用東溝水源……全部轉移隔離……嚴禁私自流動……」

  幾個犯人停下動作,拄著工具喘氣。

  有人抹了把汗,低聲罵道:「禁止使用東溝?咱們這日子是牲口都不如了!」

  對他們而言,「嚴禁取用東溝水」的禁令,遠不止是生活不便這麼簡單。

  東溝下遊有個隱蔽的排污口,平日裡,一些「順手牽羊」的小動作,比如偷運點木料、甚至藏匿點私人物品,都依賴這條無人看管的小徑。

  如今警戒線拉起,崗哨增多,這條路徹底斷了,等於掐住了他們僅有的、聊以自慰的「自由」。

  角落裡,一個身形粗壯的男人緩緩直起腰,他叫孫大奎。

  他是這批勞改犯中的「老油條」,因投機倒把、聚眾鬥毆被判十年,入獄前在市井混跡多年,說話狠、手段硬,在犯人群體中頗有威望。

  他沒立刻接話,隻是眯眼望著遠處新拉起的警戒線和忙碌的防疫人員。

  工間休息時,七八個犯人湊得近些。

  「……聽說了嗎?王二柱他們關進一間地窩子了,門口還站著看守……」

  「隔離是不是就等於送死了?」

  「我可不想死在那鬼地方……」

  一時之間,恐慌像野草一樣瘋長。

  孫大奎壓低聲音,語氣陰沉:

  「看見沒?這是不拿咱們當人看了!一點小病,就把咱們像豬狗一樣圈起來等死?我看是借題發揮!先斷水,再封路,連排污口都派人盯著,以後咱們想順點木料、換包煙都不行了!」

  旁邊一個瘦高個兒立刻附和:

  「就是!戰備井的水誰知道幹不幹凈?萬一是毒水,咱們第一個喝!」

  「你懂個屁!」另一個年長些的犯人皺眉,

  「醫生查出來的菌,真能緻死,我老家就有得這病癱在床上的。」

  孫大奎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地盯過去:「老李,你現在倒是挺替幹部說話?是不是上次營部那個小娘們給你多開了兩片止痛藥,就被人收買了?」

  那人臉色一變,張了張嘴,終究沒再吭聲。

  一個身影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他叫馬三刀,因盜竊、鬥毆被判重刑,是這群犯人中公認的「狠角色」和「主心骨」。他臉上有一道猙獰的舊疤,從眉骨斜劃至嘴角,讓他本就陰沉的臉顯得更加兇戾。

  他等到眾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馬三刀才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卻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他們防的是病?防的是咱們!

  今天能停水,明天就能斷糧;

  今天能關牛棚,明天就能把咱們全塞進地窩子『觀察』一輩子!

  咱們要是不說話,不鬧點動靜,誰記得我們還活著?」

  一場風暴,已在陰影中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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