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新認識的人，餘大郎若有所思。

　　餘小冉擡頭，脫口道：「沒有。」

　　霍長鶴睥睨她一眼，沒有說話。

　　餘大郎也看她一眼，眉頭微蹙一下即松。

　　「草民在糧行做事，每天都有新面孔，要說沒有認識新認識的人，也是不可能，不過，都是點頭之交，沒有深交的。」

　　「更不會認識我妻子。」

　　這是實話，也合理。

　　霍長鶴頷首，此時顏如玉從靈堂上出來，她已經取了些樣本收入空間。

　　顏如玉拿出那支簪子，問餘大郎：「本王妃與王爺昨天晚上在你們走後，又去一趟案發現場，這是在那裡找到的。」

　　「是你妻子的吧？」

　　餘大郎見那發簪，眼神中飛閃過驚詫，又轉頭看一眼餘小冉。

　　餘小冉眼神中有一絲慌亂，抿唇不語，雙手手指絞在一處。

　　顏如玉立即確定，她與此事，怕是脫不了幹係。

　　餘大郎接過發簪，用力握緊：「是，是青娘的。」

　　顏如玉不動聲色：「這簪子很漂亮，想必是你買給她的。」

　　餘大郎呼吸兩瞬：「是，是她懷孕了，我高興，拿到月錢給她買的。」

　　「你是親手買的嗎？」顏如玉問，「在哪裡買的？」

　　餘大郎頓一下，還沒回答，餘小冉說：「不是，是我和嫂嫂一起去買的。」

　　「在百小貨那裡，」餘小冉看著簪子，「當時嫂嫂都不知道是要給她買，回到家我哥才告訴她。」

　　顏如玉順著她的話問：「昨天你大嫂遇害之時，你在哪裡？」

　　餘小冉用力抿一下唇：「我？我剛開始在家，後來我娘說想買點絲線，給未出世的小侄子綉肚兜，我就去追我哥哥和嫂子，但沒有找到他們。」

　　「後來聽到亂鬨哄的，有人說前面小衚衕出事，我過去看，才知道……」

　　她話沒說完，眼淚滾下來。

　　顏如玉輕嘆一聲：「節哀。」

　　正說著，毛曉尾和她大哥來了。

　　顏如玉轉頭看，毛家大郎和毛曉尾眉眼有些相似，也是歡眉大眼，看著機靈又正氣。

　　他比毛曉尾高一個頭還多，穿青布衣袍，瘦但卻不弱。

　　毛曉尾看到顏如玉，眼睛微亮，和身邊大哥說了句什麼，毛大郎趕緊一起過來見禮。

　　顏如玉注意到餘小冉的目光中有幾絲艷羨，驚訝，嫉妒及不甘。

　　隻不過一閃的功夫，還挺複雜。

　　顏如玉再度肯定，之前猜測的沒錯，餘小冉經常和毛曉尾說起婆家、嫁妝之類，就是這種炫耀的方式，平息對毛曉尾的嫉妒。

　　毛家兄妹上過香，過來安慰餘大郎。

　　顏如玉和霍長鶴也提出告辭，餘家人送到門口。

　　「可看出來什麼？」顏如玉問。

　　霍長鶴答：「餘小冉沒說實話，她說是聽到衚衕有人出事，這才過去，但據說，死者是不見差不多一個時辰才被找到。」

　　「在這一個時辰之內，餘家請了不少街坊四鄰幫忙尋找，一個時辰的功夫，餘小冉怎麼可能不知道？」

　　「簪子是她的，卻去撒謊，此事定然與她有關。」

　　「我與王爺的看法相同，」顏如玉思索道，「還有個有意思的地方，我故意對餘大郎說，簪子是不是他妻子的，他說是。」

　　「但他看了餘小冉一眼，」霍長鶴接過話說，「他應該知道什麼，但他選擇替餘小冉遮掩。」

　　顏如玉緩緩吸一口氣：「確實有意思，我們再去案發現場看看。」

　　白天看，與昨天晚上看又有些不一樣。

　　顏如玉站在台階下，看最亂，死者的衣裙掉落之處，也就是死者被施暴的地方。

　　並不是在屋裡，而是在台階下。

　　她看向屋內：「不對。」

　　「昨天晚上我們是在門後發現的簪子，」她一指門，「王爺看，如果死者沒有進去過，門是這種狀態，如果她用簪子刺傷過兇手，被兇手惱羞成怒，又把簪子打開，那麼……」

　　霍長鶴一指台階上：「簪子應該在這裡，或者在門檻裡，不會到門後。」

　　「正是，」顏如玉點頭，「所以……」

　　「現場應該有第三個人。」

　　顏如玉說著，空間裡傳來嘀嘀聲。

　　檢測有結果了。

　　她在靈堂上取了樣本之後，直接就放在空間檢測。

　　「門框上的血是死者的，但指紋不是，」顏如玉說，「可以肯定，現場就是有第三個人，還是女子。」

　　顏如玉目光微冷：「餘小冉有很大嫌疑。」

　　霍長鶴聲音也冷幾分：「要不要讓曹刺史派人抓她回去問話？」

　　顏如玉想了片刻：「王爺還記得嗎？我問起那支簪子是不是餘大郎買給死者的，餘小冉就把話接過去。」

　　「她說的是實話，毛曉尾也說過，簪子是她們姑嫂二人一起去百小貨買的。」

　　「但出入就是，簪子是死者買給餘小冉的，但從餘小冉嘴裡說出來的，卻是說故意讓死者以為，是買給餘小冉的，回家才給她驚喜。」

　　霍長鶴看著門上指紋：「這說明，餘小冉腦子轉得快，確實有些小聰明。」

　　「是，所以說，就算現在抓了她，也是沒用，沒有確鑿證據，總不能屈打成招。」

　　「不如再等等，反正她也跑不了。」

　　顏如玉語氣泛起涼意：「抓她是次要，說不定她幫我們引出幕後主使，要真是與花有關，那就更好了。」

　　「好，聽你的。」

　　離開衚衕，顏如玉問：「王爺，公羊華那邊不去看看嗎？」

　　霍長鶴不怎麼想去，一是那女人實在讓他討厭，二是去一趟就得易容，實在麻煩。

　　「昨天剛吃過飯，先晾晾她。」

　　顏如玉知他心中所想，也沒有點破。

　　兩人回王府，正往前走，忽見前面來幾匹馬，為首之人正是公羊華。

　　顏如玉心說，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一見到她，霍長鶴拉著顏如玉往旁邊靠，儘可能離她遠點。

　　但霍長鶴實在紮眼，公羊華騎馬的速度也不快，很快就發現他。

　　若說尋常的百姓，公羊華是不怎麼放在眼裡，但那可是霍長鶴。

　　她哪裡敢造次。

　　而且，霍長鶴長相俊美，她豈能錯過，就算不敢有別的歪心思，能搭上兩句話也是好的。

　　思及此，她立即下馬上前見禮。

　　趁著這個功夫，顏如玉想看看她身上是否有傷。

　　雖然已經多半排除她是「花」，但，萬一呢？

　　顏如玉切換眼睛狀態，看向公羊華。

　　這一看，不禁讓她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