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風暴即將來襲
眾人決定兵分兩路,由小王開車帶著大家先回團部,張主任留在牧區繼續追查線索。
小王開著吉普車在土路上顛簸,車輪捲起的黃塵撲在擋風玻璃上。
車裡的幾人都神情嚴肅,一路沉默無聲。
暮色中的團部衛生所亮著慘白的燈光。
到了衛生所,大家直接陪宋毅去了急救室。
很巧,今天急救室值班的又是張建國醫生。
「張醫生,宋組長出任務的時候被歹徒劃傷,兇器有毒,之前緊急處理過了,請您再給全面檢查一下。」
張建國立刻讓護士安排檢查床,幫宋毅進行檢查。
急救室瀰漫著酒精和血腥的味道,宋毅坐在檢查床上,襯衫扣子解開三顆,露出兇膛。
周麗、顧清如站在床的一邊。
張建國拿著聽診器一邊聽一邊時不時的上下挪動,一臉不可思議。
真是奇了。張建國推著眼鏡反覆查看血檢報告,
按理說沒有用阿托品,毒素代謝不應該這麼快。
他忽然湊近宋毅手臂尚未消退的針眼,
這是......
顧清如心提到了嗓子眼。
宋毅淡淡解釋說,「這是當時歹徒襲擊造成的。」
歹徒襲擊宋毅的武器就是用的針管,所以在場的人沒有懷疑宋毅的話。
張建國感嘆,「宋組長你身體好,運氣…運氣也不錯!」
周麗立刻湊上前,
宋參謀身體底子好!當然阿布都的土方子也功不可沒!
保衛科小王聽了宋毅沒有事後,如釋重負道:
看來要多向群眾學習啊,群眾的智慧真是無窮啊!
顧清如站在角落,沒說話。
宋毅的餘光在她身上遊移了一瞬。
他比誰都清楚,是顧清如夜裡用特殊藥劑救了他。
他當時雖然昏迷,但是針刺入手臂的刺痛感還是能察覺的。
但是顧清如一直不說,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掩飾了眼中的複雜情緒。
張建軍醫生在處方簽上刷刷寫著醫囑,
你住一號病房,掛瓶葡萄糖鞏固一下。明天檢查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
顧清如接過單子去拿葯辦住院手續。
當顧清如端著葯盤推開病房門時,正好撞見周麗俯身在宋毅病床前。
她的手指正不經意地擦過宋毅握杯的指節,另一隻手作勢要整理本就不亂的被褥,時不時的「不小心」按壓到他的腿。
周同志,宋毅說,
我傷的是手臂,不是腿。
他聲音冷硬,目光越過周麗肩頭,正對上站在門口的顧清如。
周麗訕訕直起身,卻仍不死心地往床頭湊:
宋連長別見外嘛,照顧傷員是我應該做的——
顧清如站在門口頓了頓,從行李裡取出自己和宋毅的搪瓷缸:
我去食堂打飯。
說完轉身就走了。
這下正中周麗下懷,她可算逮著機會了,還要湊近宋毅說話時,
保衛科小王卻拎著個網兜推門走了進來。
網眼裡露出四個青皮梨子:張醫生送來的......
之後,小王一直在病房裡給梨子削皮,周麗見沒逮著單獨相處的機會,心裡氣得很。
顧清如走到團部食堂,給自己打了一份飯。
宋毅的是醫生特批的病號飯,她將批條從窗口遞了過去,
「同志,麻煩一份病號飯。」
大師傅接過批條,說,
「飯盒放在窗口,面煮好了給你裝。」
「好,謝謝。」
顧清如端著搪瓷缸,找了個位置,自己埋頭吃了起來,準備吃完再給宋毅帶回去。
「小顧知青?」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顧清如擡頭,正對上黃醫生。
「黃醫生?」
看見熟人出現在團部,她有些意外,但很快想起之前營部電話裡提過黃醫生來團部學習。
黃醫生和同行的人低語兩句,便端著搪瓷飯盒坐到她的桌邊。
「你也來團部了,是不是連隊有人病了?」
顧清如點頭,簡單說了下宋毅的情況。
黃醫生點點頭,「不明毒物,那是得好好檢查一下。」
「醫生說他恢復的還不錯。」
黃醫生聞言,也鬆了一口氣,兩人邊聊邊吃著最近遇到的一些病症,交流著醫學心得。
見顧清如放下筷子後,黃醫生突然壓低聲音說,
「小顧知青,你那種可以止血的藥粉……還有嗎?」
顧清如會意,從隨身帶的布包取出一個裝藥粉的小包遞給他。
黃醫生曾救過連隊中毒的知青,還教過她專業治療手法,這點東西不算什麼。
他掂了掂止血粉小包,嘴角微揚:
「最近底下鬧的慌,正好用上。」
顧清如一愣——「鬧得慌」?
黃醫生掃了眼周圍,壓低聲音說,
「你還不知道啊?最近有股風,從大城市鬧到了這裡,有的人趁機鬧騰……
昨天三營衛生所被砸了,說是『清理四舊』。」
他聲音壓得極低,
那些裝草藥的櫃子,全被劈了當柴燒。
說是封建y毒。
「好在兵團現在還是以抓生產為主,不像這些人啊,變著法的折騰人。」
黃醫生這話讓顧清如想起來團部的路上,
那堵新刷上石灰水慘白的牆上,新鮮得還在往下淌紅漆的標語:
「砸爛b團獨立王國!」
八個大字張牙舞爪。
現在想來,那不僅是標語,更像是血色宣戰書。
「病號飯好了!」
窗口傳來食堂大師傅的大嗓門。
病號飯是煮爛的麵條,配上幾根青菜,還窩了一個雞蛋。
顧清如和黃醫生道別,端著搪瓷缸回衛生所。
回衛生所的路上,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戈壁灘的風卷著沙粒,打得路邊鐵絲網上的大字報嘩啦作響。
原本顧清如以為在七連可以偏安一隅,實際上兵團早已暗流湧動。
有一群人,正在利用這場運動,在邊疆掀起腥風血雨。
他們的目的就是推翻兵團軍事管制,推翻屯墾戍邊的傳統,改為由紅委會掌控的新秩序。
他們就是所謂的燥反派。
嘀——!
她的思緒被一陣刺耳的喇叭聲打斷。


